返回第009章 执棋者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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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怎么看?”

未央宫,宣室殿。

手上端着茶汤,小口小口嘬着,分明殿内并不见第二道身影,天子启也还是仿若自言自语般开口发问。

片刻之后,又追问道:“朕怎么觉得~”

“荣这小子,似是长开了些?”

听闻这一问,藏身于殿侧帷幔之后的黑影才明白天子启的意思,稍一思虑,便斟酌着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臣记得皇长子年幼时,曾有卜士为之卦算,言:命不久,勿善终。”

“平日里,皇长子也多以温良、贤善之面示人,从不曾与人争执,亦或恶言相向。”

“如今……”

“呃,似有了些血性?”

便见天子启笑着摇摇头,像是戏谑,又隐约带些得意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我天家血脉?”

“——阿姊这般欺小,又被阿武见面就是一呛,一顶‘不孝’的帽子险些就被扣上头。”

“都到了这般地步,若那小子连这点脾气都没有,那朕倒是该好好查查:是哪家庶民黔首的血脉被误抱进朕的未央宫、被朕错认成皇长子了?”

闻言,那黑影稍一思虑,便也点下头。

城外发生的事,自不可能逃过天子启那双被百官称之为‘慧眼如炬’的眼睛。

这不,人都还没入宫,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天子启这里。

得知刘荣在被刘武指责‘过早脱下孝丧’时,非但没有唯唯诺诺的认错,反而把梁王刘武怼的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天子启其实是有些得意的。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尤其还是颇具特殊意义的长子;

在听到旁人打算欺负儿子时,儿子非但没吃亏,反倒还欺负了回去!

别管占不占理,但凡是做父亲的,就都会心下暗爽。

就好比后世,那些宁愿乐呵呵赔人医药费,也不愿愁眉苦脸给儿子上药的父亲一样:天子启也同样希望自己的血脉,能有这种略带些野蛮的强势。

只是想到刘荣的母亲栗姬,天子启暗下又是一声轻叹,旋即便将话题从刘荣身上转移开。

“梁王那边,可有什么不妥?”

对于皇长子刘荣,帷幔后的那道黑影显然也不敢多说——终究事关储位,稍有不慎,便很可能会犯了忌讳,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宗族销户;

但当天子启问起梁王刘武时,那黑影话语之中,却全然不见对宗亲诸侯、太后幼子、皇帝手足的尊敬。

“馆陶主的盘算,梁王并不曾知晓。”

“此番入朝,梁王也确实是哀痛难忍,才执意入朝奔丧。”

“只平日里,梁王身边的文人墨客,于忌讳之事多有非议。”

“——梁王闻之,模棱两可……”

闻言,天子启稍眯起眼角,陷入一阵短暂的思虑之中。

对于刘武这个弟弟,天子启并不担心。

——早在先帝还不是汉天子,而是住在衡阳王宫里的代王时,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就已经情比金坚了。

当时,吕太后临朝称制,天下之事皆决于吕氏之手。

而代国地处北境苦寒之地,又直面草原上的外蛮:匈奴人。

对于位处边墙的戍边王,当时掌控朝堂的吕氏,也基本只遵循一个准则:要钱要人,你是心高气傲;边墙有变,你是生死难料。

说白了,就是长安朝堂绝对不会对边墙的戍边诸侯,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支持,戍边御敌所需的粮草、军械、兵员,都完完全全由戍边王自己解决。

在不提供任何支持的同时,又要求戍边王确保边墙安稳、确保大股蛮骑,不会出现在长城以南。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燕、代等戍边王自是有苦难言;

偏偏彼时,吕太后又已经开始巧立名目,挨个点杀太祖高皇帝的子嗣,图谋多腾出几个诸侯国,好遍封诸吕子侄为王侯。

于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同时也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代王刘恒颁下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道王令:在代国,凡是官府收上来的税赋,都直接送到北墙做军费,一枚铜钱、一粒粟米都不允许截留。

那么,问题来了:税赋都用作戍边军费了,王宫里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答案是:堂堂代王刘恒,于王宫中亲自下田种地,填饱妻儿老小的肚子;

宠姬窦漪房,则于殿室内养蚕、织布、缝衣,解决这一大家子的衣着。

——窦太后的眼疾咋来的?

还不就是早年摆弄针线,又不舍得点灯……

即便年幼得立为储君,如今又贵为汉天子,天子启也绝不会忘记那段缺衣少食,和弟弟刘武同吃一碗粟粥、换着穿一件衣服的艰苦岁月。

天子启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那就是个被捧着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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