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窦太后口中,这次的事,似乎只是老刘家的某个晚辈,酒后做了一件极小的糊涂事。
但实际上,这件事所引发的动荡,却是足以和当年,储君刘启一棋盘砸死吴王太子,又随便找个破席一卷,就把尸体送回吴国相媲美。
而这样的重大政治事件,往往还是百姓——尤其是长安百姓,才能更为直观的感受到。
——长安戒严!
——武库戒严!!
——长安方圆二百里,无论大小城池、乡里,悉数实行宵禁!!!
至于刘荣、刘淤兄弟二人所在的太庙,更是被一队又一队甲胄齐备的禁军武卒里外围了三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如此紧张压抑的氛围下,整个长安朝堂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尚冠里故安侯府。
丞相啊~
快出来主持大局吧~
出大乱子啦~
…
只可惜,朝野的期盼,终究没能打动‘在家歇养’的丞相申屠嘉。
紧接着,深宫中又传出太皇太后的消息——一如往常,太皇太后拒绝插手此事,就轻飘飘丢出一句:我汉家有皇帝居未央、有太后居长乐。
丞相申屠嘉闭门不出,薄太皇太后置之不理,朝堂内外的关注点,便也逐渐回到了太庙。
事态发展到现在,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已经没人能预料到了。
公侯贵戚、朝臣百官们不再奢望其他,只希望能在事态有新进展时,第一时间作出相应的应对。
而在这般万众瞩目下,太庙内的刘荣、刘淤二人,却实在是悠闲地有些气人……
“大哥你说(嚼嚼);”
“我们就这么(嚼嚼)在太庙(嚼嚼),当着(嚼嚼)太上皇的面(嚼嚼)吃东西(嚼嚼嚼)。”
“太上皇(嚼嚼)不会觉得(嚼嚼)咱们不敬吧(嚼嚼嚼嚼)?”
盘坐在蒲团之上,小口小口吃着米饼,听闻弟弟刘淤这含糊不清的一番话,刘荣只忍俊不禁的一阵失笑。
——知道不敬,还不知道收敛着点?
虽是这么想,刘荣却并没急着开口,而是细嚼慢咽,将口中米饼全部咽下,才含笑道:“不会。”
“反倒是子孙饿了肚子,才会让太上皇心疼。”
“看我兄弟二人吃的这么开心,太上皇,也只会老怀大慰。”
本还觉得这么做有些许不妥,却也实在扛不住饿,听闻大哥如此说,刘淤当即便深以为然,索性也不再多想,大口大口啃食起手里的米饼。
不多时,一张米饼便已全部下肚,又有刘荣早早定下‘一日两餐,每餐一饼’的定额,公子淤纵是觉得还有些没吃饱,却也只得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诶,大哥。”
“废帝刘恭、伪帝刘弘,还有孝惠皇帝的其他儿子们,当真是我刘氏的血脉吗?”
方才就被问及这个话题,刘荣是用吃的塞住了弟弟刘淤的嘴。
饼吃完了,弟弟又再次问起,刘荣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暗下稍一思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便深吸一口气,给这个傻弟弟补起了宗亲子弟的功课。
“废帝刘恭,是孝惠皇帝亲自册封的储君太子;”
“少帝刘弘,更是吕太后亲自扶立的汉天子。”
“如果这二人,都不是我刘氏血脉,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孝惠皇帝,也非我刘氏血脉;吕太后,更非我刘氏之妇。”
“老三说,这可能吗?”
公子淤只当即点下头,待反应过来,又赶忙摇摇头。
“自是不可能。”
“如果连孝惠皇帝都不是我刘氏血脉,那这天底下,怕就没人是我刘氏子弟了。”
闻言,刘荣含笑点下头,算是认可了弟弟的说法。
孝惠皇帝刘盈,是太祖皇帝刘邦唯一的嫡子。
确如刘淤所言:如果连孝惠刘盈,都不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那如今天下,怕是当真没有人敢说自己身上,流淌着太祖高皇帝的血了。
回答了弟弟穷追不舍的疑惑,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能结束,却见公子淤赶忙便接着问道:“既然伪帝刘弘和孝惠皇帝的儿子们,也都是我刘氏血脉,那为何诸侯大臣共诛诸吕,要把他们也一起诛了呢?”
“为什么要对外说,他们都是吕氏外戚祸乱后宫所出,非我刘氏血脉?”
这一下,刘荣却是犯了难。
按理来说,这个场合又没有旁人,面前坐着的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刘荣就算敞开了说,也不会有什么隐患。
但一时之间,刘荣,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老三,还小。”
“等长大些,便自会明白。”
“——就算我现在告诉老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