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计算在内,过去两个月,睢阳守军的伤亡,极有可能超过四成!
这样的伤亡比例,放在任何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都是灾难性的。
且不说战后,这支部队将失去所有精气神,甚至都不再有沿用编制的必要——单就是此战,都已然是到了打不下去的地步。
也就是梁王刘武,下令大开梁国的府、库,并承诺:凡是睢阳城内的男丁,只要愿意上墙御敌,那活着走下城墙的,都可以去王宫内的府库,拿走自己想要的一切!
金石、珠玉,更或是稀世珍宝——只要能拿得动,就随便拿!
若是不幸战死在城头,更是会由两千石级别的官员亲自上门,给阵亡者的家属送去米粮、布匹和抚恤金。
梁王刘武更承诺:战后,凡是于睢阳之战‘死王事’的忠义之士,梁王刘武都会一个不漏的上报长安,为其争取的烈士待遇!
有了这一连串的抚恤、赏赐,以及梁王刘武亲临城头,甚至亲自参战守城;
外加梁王刘武再三强调:睢阳城破,将士们就要失去家园,以及城内的亲人。
如此种种,睢阳城才至今都还没有被攻破城门,哪怕伤亡率达到了四成,将士们都还在坚守死战。
早先,梁王刘武作为睢阳的主心骨,自然是不得不时刻做出‘寡人与睢阳共存亡’的强硬姿态,来维持守军将士的军心士气。
而此刻,援军终于抵达——哪怕只有寥寥七骑,梁王刘武那强装出来的坚强,也还是被这七骑所击碎……
“说来惭愧;”
“将军义援睢阳,几可谓单枪匹马,便杀的吴楚贼子溃不成军!”
“寡人感激涕零,却又不知将军名讳……”
就这么‘带’着守军将士们哭了好一会儿,梁王刘武终于平复下情绪,略有些尴尬的询问起李广的来头。
——过去这些年,梁王刘武大多数时间里都在睢阳,总共就去了长安四五次,每次还都只能待一个月不到。
也就是去年,因‘皇太弟’一事而滞留了小半年,却也是忙着为自己奔走于高门之间。
很少去长安,去了也呆不久,再加上一些忌讳,梁王刘武自然无法认全长安中央的将官。
更何况此时的李广,还并不是后来威震草原,让匈奴人为其塑像、早晚祭拜,尊称‘飞将军’的大将。
故而,对于梁王刘武不认识自己,李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还因为梁王刘武主动问起,而莫名感到有些喜悦。
“末将李广,陇西人氏!”
“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北蛮匈奴入箫关,末将以良家子的身份从军,抵御胡蛮,侥幸立了些武勋,为太宗皇帝任为中郎。”
“当今元年,末将受任为陇西都尉,后改任骑郎将。”
“此番,吴楚举兵叛逆,末将为陛下任为骁骑都尉,随太尉周亚夫出征平叛。”
介绍自己的时候,李广表现的很自豪。
单从这寥寥数语的履历来看,李广也确实有自豪的资本。
李广说得轻松:先帝十四年,匈奴入箫关,李广起良家子从军,因功为中郎。
但只要是知道那段历史,以及汉家的‘中郎’是个什么群体,便能知道李广这段履历,究竟有多么传奇。
——先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冬,匈奴单于老上稽粥尽发幕南诸部二十二个万骑,足足十四万兵马大举叩边!
战争爆发后的第一场战斗,北地都尉五千戍边卒,上至都尉本人孙卯,下至军中的伙夫、马夫——悉数战死,全军覆没!
之后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匈奴人便接连突破汉家的北方防线,兵峰自边墙至北地、陇右,再到关中的北门户:箫关。
匈奴人兵临关中门户,匈奴单于‘御驾亲征’,直抵彭阳!
小股先锋游骑更是跨过了箫关,将位于长安以北仅一百七十里的行宫:回中宫付之一炬!
匈奴先锋火烧回中宫,在长安都能看到冲天烟火,帝都皇城已经进入匈奴人的火力打击范围之内!!
长安振动,天下骇然!!!
危急关头,太宗皇帝满含震怒,当即做下部署: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各为将,发战车千乘、步骑十万,以驻守长安。
——驻守长安!
——在一场突然爆发的汉匈国战中,这支十数万兵马的军队,任务是驻守汉都长安!
除此之外,先帝还派宗正侯刘礼屯兵霸上,卫戍长安以东;
祝兹侯徐厉屯兵棘门,卫戍长安以北;
以及:河内郡守周亚夫屯兵细柳,卫戍长安以西。
后世人耳熟能详的‘汉文帝细柳阅兵,周亚夫自此扬名’的故事,便发生在彼时。
如今汉家的几支常备野战军:霸上军,棘门军,以及周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