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8章 太尉周亚夫之祸?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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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拄着鸠杖,颤巍巍回过身,摸索着将手探向御榻前的高案之上。

见此,战战兢兢于一旁的老宫人也是赶忙上前,抓起一张绢布,就放到了窦太后手中。

如愿拿起那张通篇透着‘大逆不道’四个字的奏疏,窦太后只愈发感到愤怒,陡然回过身,将那绢布朝袁盎一甩!

“看看!”

“看看他周太尉,是怎么跟我这个太后说话的?!”

“——这字字句句,就差没说我这个瞎老婆子,是秦王政的母亲:赵太后那样的毒妇了!”

“还说什么大军将士殷殷期盼,只求储君得立、国朝有后;”

“这不就是仗着自己手里的兵权,在逼皇帝和我,按他周亚夫的心意册立储君吗?”

“这,难道还算不上拥兵自重?!”

“他周亚夫,难道还不能被称作是‘乱臣贼子’吗!!!”

越说越气之下,窦太后更是身形一阵轻颤,面颊也是一阵阵抽动起来,显然是被周亚夫这封请立储君太子的奏疏气的不轻。

但袁盎心里很清楚:让窦太后如此大发雷霆的,绝对不是周亚夫那封奏疏中,疑似不恭太后的措辞。

那封奏疏中,周亚夫都说了什么?

——淋淋洒洒千百字,总结起来不过以下寥寥几句。

吴楚乱平,社稷得安,臣幸不辱命;

然储位悬而未决,陛下虽尚年壮,皇长子亦年近及冠。

为宗庙、社稷计,恳请太后:以宗庙社稷为重,即立太子储君,以安天下人心……

有问题吗?

没问题。

至少单从内容上看,这封请立储君太子的奏疏,挑不出任何毛病。

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这封奏疏,周亚夫是花了大心思的。

不说早有此意,也至少是找了不少能人,查漏补缺、润色修改个把月,才最终得出的定稿。

如此无懈可击的内容,再加上先帝弥留之际,给当今天子启留的那句‘事有轻重缓急,可用周亚夫为将’,那就更没问题了。

毫不夸张的说:周亚夫,那就是先帝半个托孤之臣!

是先帝耳提面命,再三强调‘国家如果遇到危险,可以让周亚夫领兵’的柱石之臣!

这样的身份,递上那样一封言辞恰当的奏疏,请立太子储君,任谁都是挑不出错来的。

非要说有哪里不太合适,或者说是不太恰当,那也就是周亚夫递上这封奏疏的时机。

——吴楚之乱虽平,但周亚夫的大军,却还在关东进行着收尾工作。

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周亚夫领兵在外,又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前科,在这种时候上奏请立太子,确实有点拥兵自重,胁迫太后、天子的嫌疑。

可即便是这样,窦太后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如果只是单纯的‘太尉拥兵自重,请立太子’,窦太后气归气、恼归恼,但明面上,却应该时刻保持平和,甚至是维持对周亚夫的和善。

尽可能满足周亚夫的要求,并尽量对周亚夫‘温声细语’;

再怎么歇斯底里,也总得先把周亚夫哄回长安,卸下周亚夫手里的兵权,然后再考虑秋后算账的问题。

像现在这样,气的挥舞起手中鸠杖,在长信殿一通乱砸,既不符合汉太后该有的城府,也绝非窦太后所该有的反应。

真正让窦太后如此雷霆震怒,甚至不惜开地图炮,将周亚夫连带着乃父周勃,打包骂成‘姓周的没一个好东西’的……

“唉……”

“皇太弟啊……”

“太后,至今都还想着与立梁王,以为储君太弟……”

很显然:真正让窦太后恼怒的,并非是周亚夫‘拥兵自重’,胁迫窦太后与立储君。

而是周亚夫请求册立的,是储君太子,而非储君太弟。

既然周亚夫‘拥兵自重’,那窦太后除非铁了心,要长安朝堂在吴楚七国之乱后,再平定一场‘太尉周亚夫之祸’;

否则,便自然只能听之任之,按照周亚夫的请求,册立太子储君。

窦太后很清楚:如今的汉家,不能再经受一场‘太尉周亚夫之乱’;

就算汉家能经受,窦太后本人,也绝对承担不起引发这样一场动乱的责任。

不得不答应周亚夫的要求,又实在不想答应——这才被气的乱了方寸,以至于大发雷霆……

“程不识呢?!”

强自按捺许久,终还是没能将怒火压下,窦太后冷不丁又一声冷斥,惹得老宦官赶忙再上前。

“都尉程不识,正于殿外侯召……”

听闻此言,窦太后又是深吸一口气,迈动着脚步,重新走到了御榻前。

待端坐下身,那张写满怒火的面容之上,却已是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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