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什么难事。”
“毕竟父皇方才也说了:为了册立儿为储君,父皇,可是险些血洗长安。”
“——为了立储,父皇尚且险些血洗长安,乃至屠尽当朝皇太后满门、肃清窦氏党羽;”
“日后为了易储,再屠一门栗氏外戚,肃清太子党羽,为小十扫除障碍——对父皇而言,也不过是便宜之内罢……”
神情淡然,语调平和的一番话,惹得天子启又是一阵含笑摇头。
又悠然呼出一口气,方面带轻松道:“公子,比朕聪明许多~”
“——至少,比当年的‘太子启’聪明许多……”
···
“想当年,先帝也会时不时,以朝政、社稷之事考校于朕;”
“考校十回,朕却只能答对三两回——还大都是误打误撞蒙对的。”
“答错了,先帝动辄斥责、喝骂,说朕德不配位,还不如早日把储位让出来,免得让先帝在天下人面前蒙羞。”
“——便是答对了,先帝也会追问一句:此话怎讲?”
“朕答不上来,免不得又是被斥骂一通……”
似是自嘲,又莫名带着些追忆的一番话道出口,天子启只含笑望向远方,沉默了许久。
久到刘荣都有些站不住,轻轻将衣襟紧了紧,天子启才深吸一口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抬起小臂,对身后的宦者令春陀轻轻摆手,便再度招呼刘荣在身旁的的摇椅上坐下身。
待刘荣乖乖坐下,又被春陀取来的薄被盖住下半身,天子启才披着另一张薄被,侧身正对向刘荣。
面上神情虽仍是云淡风轻,但语句中,却莫名带上了一股肃然。
“朕,不知道合格的太子储君,应该是什么样的。”
“——朕亲眼见过的唯一一个太子储君,是朕自己。”
“先帝说,朕这个太子并不合格;”
“但朕却做了二十一年太子,最终又做了天子。”
“这天子,朕自认为做的不错。”
“所以,朕唯一能确定的是:朕这样的太子储君,是合格的——至少是勉强合格的。”
莫名严肃的道出一语,天子启面色不由再一正,朝刘荣微一昂头。
“公子这样的太子储君,对宗庙、社稷而言究竟是福是祸,朕不清楚。”
“——一个思绪活泛,机智过人,又友爱手足、恭顺母亲的太子,朕不知道这样的储君,日后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子。”
“所以,公子方才的话,对,也不对。”
···
“立皇长子为太子储君,确实是朕出于‘绝梁王之念’的目的所为。”
“但考察公子是否合格,朕却并没有具体的标准。”
“——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十,朕都无法确定孰是孰非、孰优孰劣。”
“朕能遵照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许是和刘荣摊了牌,又或许是一桩心事落了地,让天子启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说起这番话,天子启侃侃而谈,眉宇虽还算严肃,却也无时不刻带着轻松。
刘荣听的很认真。
天子启,却说的更认真。
“在朕看来,公子的优势、劣势,都很明显。”
“年壮即冠,为朕诸子之长,手腕老练,天资卓绝——这都是优势。”
“母栗姬,则是劣势。”
“——甚至可以说,是公子唯一的劣势。”
···
“朕的母亲,还算是个不错——至少是个不太差的太后,尚且能逼得朕为了册立太子储君,粗暴的将北军开入长安。”
“只差那么一点,朕便险些要成为一个暴君,甚至险些蒙上一个‘囚母’的骂名。”
“朕的母亲尚且如此,朕实在想象不到公子的母亲,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太后;”
“又会为我汉家,带来怎样的动荡和灾难。”
“——如果公子年幼丧母,甚至没有母亲、母族作为助力,朕都可能不会考虑小十,只全心培养公子。”
“但公子的母亲,实在是让朕很难对公子放心。”
对于天子启如此坦诚的说出‘你不错,但你妈忒不靠谱’,刘荣惊诧之余,却也莫名感到一阵心安。
别说是汉家的帝王——便是后世的老师,也是一样的道理:愿意说你,说明你还有救;
愿意批评你,说明你还有希望去改正。
更何况这些话,是天子启前脚刚为刘荣‘抢’来了储君太子之位,后脚便说出口的。
这其中,有几分提点、几分敲打,刘荣,自也了然于胸。
“小十对朕而言,也是万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
“除非公子实在不争气,让朕实在无法放心,从而不得不狠心废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