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先帝入继大统,朕做了太子,这才可以敞开独自吃粟粥,短短半年,就长了足有一尺多……”
回忆起往昔,天子启明明在说疾苦,语调中,却隐隐带着些许自豪。
含笑道出这番追忆之余,又默然回味偏侧,才回神含笑,抬头望向刘荣。
“到了太子这一代,我刘氏子弟,已是不必、也很难再经受那样的疾苦了。”
“——太子尝尝这碗麦饭,也不是坏事。”
“须知我汉家,不知有多少贫民黔首,想吃上这么一碗难以下咽的麦饭,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便是有这么一碗麦饭,这些人,恐怕也都因饿的太久而脱力,根本拿不起碗筷,便倒地不起了……”
听闻此言,刘荣只面色平和的点点头。
——忆苦思甜饭嘛;
吃过的。
而且和天子启一样:刘荣‘曾经’,也有过一段相当拮据的人生经历。
最苦的时候,刘荣也曾在一位好心大哥的帮助下,吃下一碗没加盐的清汤挂面……
“陛下!”
“长安急报!”
正当刘荣皱着眉,却也坚定地拿起碗筷,势要将这碗麦饭吃入口中,殿门外,便响起郅都那极具识别度的低沉嗓音。
循声望去,便见郅都快步走入殿内,俯身附耳,对天子启耳语一阵。
待郅都直起身,天子启原本满带着轻松惬意,好似是在度假的闲适面容,只立时再为一阵阴戾,和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所充斥。
“即刻派人回长安,禀奏太后:朕片刻便至。”
“整点行装,即刻回长安。”
语调阴沉的做出指令,待郅都领命离去,天子启这才深吸一口气,神情阴郁的望向刘荣。
“袁盎死了。”
“——死在长安街头,廷尉属衙外不过七十步!”
“刺客身上,有梁王的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