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公子哥——个个都是当今公子,又是太子储君,又是宗亲诸侯的,愿意亲自上手搬粮食,哪怕只是象征性的搬一袋,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何况今日,刘荣领衔的当今众公子,可是和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歇息片刻。
“呼~”
“若是老五在,我兄弟众人,当也能轻松些?”
坐下身,下意识开口道出一语,中山王刘胜的目光,便落在了刘荣身旁的葵五身上。
眼看着这位被坊间誉为‘阉虎’的寺人,分明长着八尺多将近九尺的大高个,看一眼都让人心下发颤的虎背熊腰,此刻却弯腰扶膝大口喘气,刘胜只当即僵笑两声,便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阉虎都这样了,就算那位十五岁便挂印出证、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的江都王在场,怕也不会比这阉虎葵五好到哪里去。
听出弟弟语气中的抱怨,老七刘彭祖本能的抬起手,安抚的在弟弟肩上拍了拍;
只是片刻之后,刘彭祖自己心中积攒的怒火,便化作了又一句:“内史田叔,当真好胆!”
“派了百八十个内史衙役,愣是再没过问大哥这边的事。”
“——真就仗着父皇不在长安,便不把我兄弟众人当宗亲诸侯?”
“哼!”
“等父皇折返长安,看寡人不参的他满地找牙!”
显而易见,常山王刘彭祖满怀怨怼,又根本不敢把账算在大哥刘荣的头上,便把自己经受的劳苦,都归咎到了‘置身事外’的内史田叔身上。
至于刘彭祖那句‘必参的他满地找牙’,在旁人听来或许没什么;
但传入刘荣耳中,却是这位常山王殿下,最具杀伤力的一条特殊技能了。
根据刘荣的‘天眼’,这位历史上的孝景皇帝第七子,最初获封为广川王,过了几年后,又被移封为赵王。
众所周知:赵国,是汉家公认的‘宗亲冢’,凡是做了赵王的大汉宗亲,无论是获封还是移封,都鲜少能得善终。
结果刘彭祖这个历史上赵敬肃王,非但在赵王王位之上,安安稳稳坐到了七十四岁——坐到了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还在这长达六十多年的宗亲诸侯生涯中,达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相传,赵敬肃王刘彭祖在位期间,邯郸城的赵王宫每隔一年半载,便会抬出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要么是赵国相,要么是赵内史、赵中尉——最次,也都是二千石级别的重臣。
刘彭祖为赵王近六十年,赵国先后死了足足四十多位国相,以及同等数量的内史、中尉;
至于死在刘彭祖手中的赵国二千石,更是多的不计其数。
如此‘猖狂’的残杀国中大臣,就算汉家再怎么腐朽,也不至于容忍这么一位残虐无道的宗亲诸侯,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程度?
——还真不是!
人家‘残杀’国中大臣,愣是没有哪怕一例,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
要么是祸从口出,说了不该说的话;
要么是举止不检点,做了不该做的事。
总而言之,凡是死在这位赵敬肃王刀下的国相、中尉、内史及二千石——至少在理论上,无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罪有应得’。
以至于前后将近六十年的时间,无论是如今的天子启、历史上的汉景帝,还是后来的汉武大帝刘彻,明明知道赵国有古怪、赵国死的重臣二千石太多太蹊跷,也始终拿不住刘彭祖的把柄。
在这个前提下,刘彭祖说要参的内史田叔生活不能自理,其余兄弟众人或许会一笑而过,根本不把刘彭祖这‘无能狂怒’当回事;
但刘荣却是心下一凛,原本不打算透露的内情,也不得不说出口来,以保全田叔的性命。
——刘荣很确定:如果刘彭祖真要参,那田叔不说是被参的满地找牙、生活不能自理,也起码要会被刘彭祖折磨掉一层皮!
毕竟在原本的历史时间线,这位赵敬肃王殿下,便是以‘为人巧佞,持诡辩伤人’闻名,甚至是垂名青史的……
“不让内史干涉,是孤专门向田内史请求过后,才得以成行的事。”
“——孤与内史商定:先由孤这方太子宫,独自试试看;”
“看能不能把平抑粮价一事办妥,顺带让田内史抽出空来,处理一下内史属衙堆积的政务。”
“若孤能独自办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孤独揽此功,内史也可以全心处理政务,争取早日让内史恢复正常运转。”
“若孤办不妥,内史则再酌情介入,也总能在那之前,抽出一点时间处理政务。”
语带安抚的道出自己和田叔达成的默契,刘荣又拍了拍七弟刘彭祖的肩头,又向九弟刘胜递去一个安抚的目光,才算是将这两个异母弟的情绪安抚了下去。
——兄弟俩都是聪明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