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皇帝、前后少帝之时,桃侯家族也照样能鞍前马后,唯吕太后马首是瞻。
等吕太后驾崩,诸吕作乱长安,又为诸侯大臣里应外合平定、太宗皇帝自代地入继大统时,桃侯更是第一位跪在代王车驾旁,口呼‘陛下万福’的识时务者。
待等太宗皇帝驾崩,大行天子启即位,依旧是桃侯率先站出来,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晁错的身边,并向朝堂内外喊话:藩王,是一定要削的~
不削不行!
及至今日,大行天子启驾崩,新君刘荣承袭大统;
眼看着就要和东宫开始明争暗斗,刘舍实在是太清楚这场斗争当中,自己该站在哪一方了。
——没人比刘舍更懂站队!
更何况刘舍这个丞相,可是大行天子启专门为了政权交接,才于驾崩前不久所任命。
这点轻重,刘舍还是能拿得住的……
“太皇太后又说: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太皇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陛下却连探望都不曾探望、连一声劝慰之语,都不曾对太皇太后说。”
“——太皇太后说这样的话,陛下自然只得谨遵祖母教诲;”
“但臣这个外人——臣这个得赐国姓,却并非宗亲的‘外人’,却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
“大行皇帝于昨夜驾崩,自先帝驾崩,到此刻——到臣对奏于太皇太后当面,陛下可曾有哪怕片刻,是可以有机会同太皇太后言谈的?”
“昨夜赶了一晚上的路,从上林苑奔赴长安,又于太庙告祖即位、到未央宫接受百官朝拜;”
“——太皇太后,不也是赶了一夜的路,从上林苑赶回长安的吗?”
“太皇太后回了长安,带陛下去过太庙,尚且还能回长乐安歇片刻;”
“但陛下,可是从昨夜一直到现在——直到今日正武,都没有片刻合眼、都不曾有粒米下肚啊……”
颜至情深之处,刘舍还不忘像模像样的挤出几滴泪水,就好似刘荣过去这一天的遭遇,让刘舍这个‘外人’,都感到无比心疼。
只可惜,窦太皇太后看不见。
——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
但没关系;
有人看见,就够了。
无论是谁——只要有人看见,并将这些事传到天子荣耳中,对刘舍而言,便已经足矣。
“太皇太后,于陛下何其刻薄?”
“这都还不到整一天的功夫,太皇太后这便替陛下,罗列出了好几条不可饶恕的‘大罪’。”
“但过去这几年,陛下太子监国,明明是将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办的几可谓尽善尽美的啊?”
“——大行皇帝尚在,陛下如鱼得水,凡朝中政务无不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怎大行皇帝才刚闭了眼,先帝眼中的好储君、好太子,就成了太皇太后大逆不道的不肖孙儿了呢?”
说到此处,刘舍已是泣不成声,甚至还非常刻意的抬起手,在胸前锤了几下;
见窦太皇太后作势要开口,又赶忙抢过话题道:“陛下不尊太长公主,是彻底不尊了吗?”
“——还是国丧方举,陛下忙着安抚朝野内外人心,顾不上为‘尊贵无比’的堂邑侯夫人,上一个太长公主的尊号呢?”
“陛下忙着国丧事宜,连东宫都没时间来上一趟——连太皇太后,以及陛下自己的母亲、我汉家的太后,都顾不上前来探望;”
“太皇太后,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不为大行皇帝驾崩而悲哀——不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悲痛,反而要在大行皇帝还没入土为安的当下,就要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去欺压自己的皇帝孙儿吗?”
“太皇太后,何其寡恩呐……”
说到最后,刘舍顺势便‘瘫倒在地’,以额叩地,朝着窦太皇太后跪地叩首,上气不接下气的吭哧吭哧哭了起来。
而在御榻之上,看着刘舍这般作态,窦太皇太后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却是霎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好你个刘舍!
我特么一个平a,你直接无cd大招轰炸?
我出一个三,你甩两斤王炸?
瞧瞧这都什么话!
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岂不就要以为,汉家的太皇太后,又是一个吕太后那样冷酷无情的老女人了?
“丞相,可真是……”
“好啊;”
“好。”
“很好。”
暗下咬紧牙槽,连道好几声好,窦太皇太后只稍眯起眼角,将明明涣散无焦、昏暗无光,此刻却又令人心下打颤的冰冷双眸,投到了刘舍那跪地匍匐,仍哭个不停的身影之上。
“桃侯,可真是大行皇帝,为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巩固、臂膀。”
“——以至于,就连我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