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还信得过我程不识,便请老将军早做准备;”
“免得到时,战事骤燃,老将军仓促启程,漏忘了什么要紧之事。”
漫长的沉默之后,程不识如是道出一语,便挥手示意面前的壮奴退去。
而在那壮奴被亲兵带下去后,当即便有几名将官围上前。
不同于程不识面上,那若有似无的忧虑——这几位将程不识围住的将官,面上却无不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之色。
“将军!”
“可是陛下准了将军之请,答应增兵我北地?!”
粗狂大汉压低声线发出一问,程不识却是神情阴郁的摇了摇头。
一边转身看向城墙外,一边语带忧愁道:“调兵增援一事,我还没有奏请陛下。”
此言一出,众将当即更急,甚至连上下尊卑都顾不上,当即便有一人将手搭上程不识肩头,朝自己不轻不重的拉了一把。
“将军!!”
“再不调兵,真等大军兵临城下,我北地就这一部都尉、总共也就四千兵马,又如何能!!!”
“唉!”
“真到了兵败城破,胡骑过北地而临萧关——甚至重演火烧回中宫,逼得太宗皇帝屯兵长安的故事,又该如何是好?”
粗狂大汉越说越急,愣是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拉着程不识的手臂是晃了又晃;
就好像是债主在责问欠自己钱的人:为啥不还钱!
一旁众将虽意识到了不妥,但急火攻心之下,也顾不上去劝阻那粗狂大汉,只满脸焦躁的望向程不识。
却见程不识面色阴冷的侧过头,直勾勾注视向那壮汉眼眸深处;
旋即目不斜视的抬起另一只手,将壮汉攥住自己手臂的手自手腕处一点点强拉开来;
而后,便在众人呆愕的目光注视下,仅仅只是将壮汉的手腕攥住,就捏的壮汉一阵龇牙咧嘴。
不多时,壮汉的手腕处,甚至还开始响起若有似无的细微响声……
“将、将军息怒!”
“末将,一、一时情急……”
壮汉且惊且惧的讨了饶,程不识这才松开了手,又冷冷瞪了那壮汉一眼。
待壮汉咬着后槽牙,将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强自忍下,程不识才再度转身望向城墙外。
只是这一次,程不识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严肃。
“再探。”
“三日之内,一定要查清楚:盐池一带,究竟还有匈奴右贤王几个万骑。”
···
“若果真如我所料,我北地郡四千儿郎,对上右贤王十几个万骑,足足六七万兵马,自然是撑不了几日。”
“但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在确定右贤王的主力,必定会攻打我北地之前,我也不能请求陛下增兵北地。”
“——吴楚乱平之后,我汉家的边军,本就有小半被孝景皇帝调去了关东,以防诸侯再度作乱。”
“若此番,匈奴人果真打算大举犯边,那陛下能调动至边墙、支援我诸边郡的兵马,只怕也是捉襟见肘……”
说到最后,程不识的面色便再度调整到了平日里,那看不出丝毫有效信息的面瘫脸。
凝望向城墙外,看了足有半晌,方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角。
“真的要来北地吗……”
“真的,要再来一次北地吗……”
···
“北地都尉孙卯以下,足足五千北地儿郎的血仇,如今,可都在我肩上担着呢……”
“真的敢来吗?”
“挛鞮……”
“伊稚斜(ch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