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意识到刘荣不再会像太宗皇帝、孝景皇帝那般,以和亲稳住匈奴人,争取发育时间作为方阵,有相当一部分老臣捶胸顿足,为刘荣的年少轻狂感到一阵焦躁。
也有人忧心忡忡的低下头,考虑起此战结束之后,该如何为刘荣把屁股擦干净——在确保刘荣不堕天子威仪的同时,有尊严的同匈奴人再行和亲。
毋庸置疑的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刘荣今日的强硬,只会成为日后,边墙战败时,刘荣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刘荣今日有多强硬,彼时的巴掌落在脸上,便会有多疼。
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边墙的程不识,根本无法在匈奴右贤王手里讨到便宜;
每一个人都坚信:战争结束之后,匈奴使团还是会趾高气昂的来长安,耀武扬威的羞辱汉家君、臣一番,然后带走一位娇滴滴的宗室女,以及一大批草原上的稀缺物资。
没人把刘荣的威胁放在心上;
几乎没有人,将刘荣那句‘不许再提和亲’放在心上。
却不料朝议结束之后当日,改名为大理的原廷尉属衙,便开始了一场六百石起步,上不封顶,且专门针对朝中公卿百官、功侯贵戚的缉捕行动。
究其原因,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不尊天子诏谕’六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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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温室殿。
那场供刘荣龇牙,在朝堂之上亮出自己爪牙的朝议,已经过去了足有十余日。
边墙战事焦灼;
匈奴人没能跨越朝那塞,程不识也没能减小本部将士的伤亡。
短短十数日,朝那塞近万守军,死伤者便也将近四成!
若非车骑将军郦寄的一万援军感到,朝那塞怕是都撑不到战争爆发后的第五日,便要宣告破碎。
而在朝堂中央——在那日的朝议结束之后,刘荣便授意诏谕,开始了一场范围极广、打击力度极大的抓捕行动。
旨在将那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软脚蟹关进诏谕,免得动摇长安人心。
一开始,赵禹三日一朝未央,向刘荣汇报抓捕了多少千石以上的‘重臣’;
短短数日之后,赵禹开始每日一朝,向刘荣汇报哪位比二千石有嫌疑、哪位真二千石有实证。
到最近几日,倒是没有多少长安朝堂的朝臣百官、功侯贵戚下狱了。
但看着手中,那份写满关东郡国官员的缉捕名单,刘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饶是早知赵禹是个要政绩不要命的狠人,也不免一阵眼皮狂跳。
“梁内史……”
“韩、安国?”
面色颇有些古怪的一问,却见赵禹面色淡然的点下头:“梁国内史韩安国,于岁末奉诏入京述职,至今都未曾离去。”
“前日晚间,韩安国受邀参加平阳侯府的酒宴,酒后狂言:陛下年少智短,不知和亲之内外缘由、利害;”
“平阳侯不敢多言,当即命人送韩安国回府,韩安国却仍喋喋不休,直言此番——乃至二十年内,汉家皆当行和亲安胡之策。”
“韩安国还说:若二十年内,汉匈果真决战,则我汉家,几必败无疑……”
听赵禹说起韩安国获罪下狱的全过程,刘荣只不由得陷入一阵漫长的呆愣之中。
许久,才怪笑的摇摇头,负手叹息道:“死灰复燃吗……”
“嘿;”
“逃不过的宿命啊~”
···
“走吧;”
“随朕,去看看我汉家日后的大农令。”
“——快些。”
“朕,可不想错过那‘死灰复燃’的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