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刘荣即位后的第一次汉匈交涉,以汉家前所未有的强硬画上句号。
当然,说是交涉,其实也只是匈奴使团象征性的向刘荣——向天子荣递交国书,并大致表达一下此番出使前,自匈奴单于庭得到的外交授意。
按照过往惯例,接下来便是双方私下谈判、磋商,最终得出一个两方都不大满意,却也都能捏着鼻子认下的结果,然后各自咬牙切齿间,为此次外交会晤画上句号。
但这一次,却明显有所不同。
——汉家前所未有的强硬,在第一场相较于现实意义,更具象征意义的会晤时,便经当朝天子荣毫无保留的显露!
而匈奴一方前所未有的贪婪,也经刘荣的口,自匈奴国书之上显露而出。
匈奴漫天要价,汉家直接放弃坐地还钱,摆明了不愿意做这笔买卖;
尤其是刘荣一纸《禁议和亲诏》,以及一副不服就干的强硬姿态,更是让汉家上下君臣振奋的同时,也为这次汉匈外交会晤,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刘荣显然不在乎;
以一副明显不耐的姿态遣退匈奴使团,刘荣甚至还有心思同殿内百官,商讨起即将到来的天子冠礼,以及大婚庆典。
“朕未冠丧父,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宗亲长辈,替朕先父孝景皇帝,操持朕加冠之礼。”
“依诸公之见,何人可堪此重任?”
刘荣此言一出,原本还沉浸在振奋情绪中的百官公卿,才总算是冷静下来少许。
意犹未尽的侧过身,从身旁同僚失笑一阵,才深吸一口气,认真思考起了刘荣提出的这个问题。
——天子加冠礼之上,代替刘荣死去的父亲,也就是先孝景皇帝,以宗亲长辈,最好是刘荣父亲辈的身份,替刘荣加冠的宗亲长者。
这个问题,自然不是今日才出现,而是早在孝景皇帝驾崩,当今天子荣“未冠而立”的那一天开始,便成了朝堂内外为之头疼的事。
刘荣父辈的宗亲长者,最有资格替先孝景皇帝为刘荣加冠的,自然是先帝的兄弟手足。
只可惜,早在先帝驾崩前,先帝的一众兄弟——同父异母的梁怀王刘揖、代孝王刘参,以及一母同胞的梁孝王刘武,都已经相继薨故。
梁孝王刘武还好些,起码死在了父亲太宗皇帝之后;
梁怀王刘揖、代孝王刘参二人,却是连自己的老爹都没活过,早在太宗孝文皇帝年间便故去。
现如今的代王刘登、梁王刘买,都是刘荣的同辈堂兄弟;
先孝景皇帝的兄弟姐妹,也只有一个馆陶公主刘嫖尚在人世。
很显然,刘荣的加冠礼,不可能让一位女性长辈主持。
更何况这个女性,还是馆陶公主刘嫖?
如此一来,太宗皇帝这一脉,便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嫡脉没有合适的人选,自然只能从旁支庶脉,选个辈分高些的宗亲王侯。
可即便是庶脉旁支,也依旧没有多少合适的人选。
——太祖高皇帝刘邦,一生共八子;
其中,次子孝惠皇帝刘盈、三子赵隐王刘如意、五子赵恭王刘恢、六子赵幽王刘友、八子燕灵王刘建皆自绝嗣;
尚有后代延传至今的三脉,除去太祖四子:太宗孝文皇帝,也就是刘荣这一脉,剩下两脉便是太祖长子:齐悼惠王刘肥一脉,及太祖七子:淮南厉王一脉。
这两脉~
怎么说呢……
三年前的吴楚七国之乱,除去带头的吴、楚,以及风水多少有问题的赵国,剩下四个反王,可都是齐悼惠王刘肥的血脉,即齐系诸王。
即便是没明着造反的齐王刘将闾,后来也被查出“并非不打算造反,而是打算黄雀在后”的罪证。
淮南系三王没反归没反,却也是一人谋反未遂,一人有贼心没贼胆;
唯一的正常人,或者说是忠臣刘勃,也在因功移封济北两年后,即去年薨故。
让曾意图造反,甚至确确实实造过反,仅仅只是没被治罪的齐系、淮南系宗亲藩王,代表先孝景皇帝为当今刘荣加冠?
且不说这么做,刘荣自己会不会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哪怕到了地底下,刘荣怕是都没法就此事,给怒发冲冠的老爷子一个交代。
这么算下来,太祖刘邦的所有直系后代,就都被排除在外了。
再往上数,就得看太祖刘邦的兄弟手足、太上皇刘湍的其他儿子。
——刘邦的大哥刘仲,早在开国前便已死去,留下的独子刘信,也被太祖皇帝封为侮辱意味满满的“羹頡侯”
何谓羹頡?
用汤勺狠狠剐锅底,发出頡、頡的刺耳摩擦声,是为:羹頡。
最重要的是:羹頡侯刘信一脉,也已经在太宗皇帝末年绝嗣。
至于刘邦的二哥,代顷王刘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