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三五帝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外戚家族,有如今窦氏这般贤善。
窦氏尚且如此,刘荣的母族栗氏,那自然就更不用多说了。
可最终,还是由魏其侯窦婴站出了身,代表因病没能到场的章武侯窦广国,面色自然的对刘舍一拱手。
——外戚侯怎么了?
窦婴自己又不是外戚恩封侯!
魏其侯国几千户食邑,那可都是窦婴拿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
你窦氏被‘恩封侯’几个字戳中勾点,关我窦婴什么事?
对于窦婴的拜谢,刘舍却是带着更甚一分的谢意,对窦婴拱手一回礼。
再然后,刘舍终是深吸一口气,略带自嘲的笑着低下头,用手背在自己身上一扫。
“自然,还有臣这样,只因为本属项姓,后弃暗投明,而被太祖高皇帝赐予国姓,恩封为侯者······”
听刘舍将自己的桃侯也归为‘恩封侯’,外戚们的脸色稍为好看了些。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先祖因功获封的元勋军功侯,却满是骄傲的昂起头了,往向刘舍的目光中,更莫名带上了几分不屑。
丞相怎么了?
奸佞小人罢了!
有本事比比祖上,谁家更牛?
对此,刘舍依旧是坦然处之,仅仅只是象征性的自嘲一笑,旋即便对刘荣正色再拜。
“自有汉以来,凡获封为彻侯者,无不有功。”
“——或为军功,或为匠功,更或为归义之功、从龙之功。”
“便是无有功勋者,也至少当因其温良贤善、恭孝纯真而获封。”
“然今,程不识自北地归朝,一战而没我汉家善战之士足四千余!”
“纵匈奴抢尸之俗,使程不识部应得之斩获、首级锐减,也绝不到非但无过,更反有功——乃至功及封侯的程度。”
···
“程不识浮斩欠四千余,陛下以革新之军功核算新制,免程不识作战不力之罪,臣不敢有二言。”
“然程不识纵无罪,也绝不该被定为有功啊······”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在场众人,尤其是功侯们的心坎里。
——凭什么?!
凭什么程不识打一场仗,斩获不到一百颗首级,折损了四千多将士,却能因功封侯;
反观大家伙,为了爵位不在下一代递降,还要费尽心思的去拿钱堆、带着家兵奴仆上战场,才能换来一个‘功过持平’的结果?
今天,陛下必须治程不识的罪!
若不然,可就别怪大家伙有样学样——日后每逢战事,就都盯着首级一百颗,阵亡四千人的标准去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