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刘邦的‘折辱’当回事儿,作为赵国相的贯高,却莫名生出了‘主辱臣死’的共情!
于是,为了报答自家大王的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为了给张敖‘报仇’,贯高一咬牙一跺脚,做了一个大决定:刺杀刘邦!
说是刺杀,整个方案的制定以及实施,却草率的如同儿戏。
得知刘邦离开邯郸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赵国境内,而是要继续留一段时日,以肃清叛逃匈奴的韩王信逆党,贯高当即计上心头;
先是以赵国相的身份,邀请途径柏人县的刘邦,到县馆居住。
然后……
咳咳;
然后,贯高就把召集来的刺客,给藏进了这处县馆的舍壁之中。
这就好比你在房间的衣柜里藏了个刺客,然后把目标请到这个房间里。
刘邦虽然不知道贯高的图谋,却也阴差阳错的表示:柏人县?
柏人,不就是受迫于人吗?
朕才刚在白登山打了个窝囊仗,还去这么个受迫于人的窝囊地儿作甚?
于是,贯高行刺失败,并在之后不久被仇家高发……
怎么说呢~
就很儿戏。
贯高堂堂赵国相,却像是个义愤填膺的愤青般,莫名其妙恨上了刘邦,要行刺天子圣驾;
然后又儿戏般的布置了一场刺杀,并被刘邦以儿戏般的理由侥幸躲过。
最终,贯高也儿戏般被告发,并被逮捕归案……
在最开始,听说这件发生在汉人地界的‘大案’时,军臣的世界观,差点就崩塌了。
不是因为这件大案,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儿戏’二字;
而是这样的事,居然能被汉人称之为‘大案’!
这汉人,也太没见识、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要知道在匈奴单于庭,杀手成功进入单于王帐、凶器成功逼近单于三步之内的刺杀,一年就会发生好几起!
至于那些刚闹起来就被镇压,又或是包围了王帐,却没能踏足王帐内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尤其是冒顿单于期间,才刚强大起来不久,还不具备草原霸主气质的匈奴部,更是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冒顿单于而代之。
而在这样高频率、高强度的刺杀下,类似贯高案那样的刺杀未遂,在匈奴单于庭,那真真是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假设贯高是匈奴人,当年是行刺冒顿单于失败,并被仇家告发到了单于庭;
那冒顿单于大概率会一笑而过,并对那个告发者说:拿着没有证据的事来攻讦仇家,你是觉得我大匈奴的单于,是一个是非不分的蠢货吗?
不是因为冒顿真的很蠢,又或分不清是非对错;
而是在草原,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什么‘未遂’这一项罪名。
谋反?
起了兵才叫谋反!
政变?
动了手才叫政变!
至于什么密谋啊、暗中勾结啊之类——除非有过分完整的人证、物证组成证据链,否则,统一归为诬陷!
在过去,草原游牧之民,一向为此而感到自豪。
因为在草原人看来,这意味着相较于汉人的敏感、胆小、谨小慎微,游牧之民处理类似事件的方式,才更像是一个强者。
——要刺杀我,那你放马过来!
——若是真被你杀了,那就合该你来做这单于!
——连你这么个扒菜都收拾不了,我也就没脸做这匈奴大单于了!
但经过这场战役——尤其是马邑战场,由右贤王伊稚斜接手之后的进展,草原游牧之民才终于发现: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汉人更加怯懦、敏感,游牧之民更加勇敢、强大;
而是因为汉人,极其重视中央权威、帝王威仪,对于任何可能威胁统治基础的不稳定因素,都秉承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坚决要把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汉人不是没有挑战帝王权威的‘勇敢者’;
而是这些勇敢者,早在隐约表露出野心的时候,就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具体到贯高案,也绝非汉人不是小题大做,区区一个行刺未遂的贯高案,就达到了需要记载于史册之上的程度;
而是在汉人眼中,那般严防死守之下,居然还能出一个贯高这样的逆贼,是一件令人非常震惊的事!
反观匈奴,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毫不夸张的说:就伊稚斜这么个人,若是放在中原任何一个华夏王朝,别说是继续保留贵族身份,乃至于政治影响力及兵权了。
便是装疯卖傻,也大概率骗不过‘阴险狡诈’的汉人帝王!
但在匈奴,伊稚斜却是右贤王。
是默认掌握幕南地区,地位仅次于单于军臣、左贤王于单,且手握实权,就连军臣也要忌惮三分的单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