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王烈猛地拍案而起。
王纨淡淡道:“爹,这亲事是您亲自定下,当初你可没有问过女儿愿不愿意,如今女儿愿意了,您怎么又反悔了?”
王烈怒道:“当初为父不想你掉进姓庄那小畜生这个火坑里,顾贤侄人才资质,确实都足以你与匹配,”
“而且他出身低微,就算娶了你,也会以王家为主,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王纨笑道:“爹想说的是顾六出身寒微,容易控制吧?”
王烈神色微滞,避而不答,重新坐下,转移话锋道:“今时不同往日,不是为父要过河拆桥,”
“顾贤侄确实是帮过我王家,但我王家在他微末之时传他武学,供他炼武,如今又将大雪山胜境拱手相赠,让他得了好大机缘,”
“为父也不挟恩图报,就当是与他扯平了,这总不会有什么不对吧?”
王纨面无表情,摇头道:“爹,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王烈闻言身躯微震。
不管怎么说,做父亲的,谁不想在自家儿女的眼虽个顶天立地的好汉、英雄?
王纨虽不哭不闹,但这种带着失望的语气,却如同利箭一般,直戳心间。
王烈眼神中透出几分挣扎,最后还是一咬牙,便又抹去。
沉声道:“纨儿,当初咱们家被那姓庄的小畜生针对,祖宗数百年基业,就因为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一点龌龊私心,差点全盘尽毁,”
“为父不甘呐!”
王烈目中透出狠色:“为父一生之志,便是将王家抬入品中,如今有了你,易如反掌,这多年夙愿,也算了了,可这还不够!”
“老夫算是看清楚了,即便我王家入了品,在那些名门眼中,也仍然是蝼蚁,随手便能碾死的蝼蚁!”
“我王家世世代代,都有开拓之志,你曾祖、祖父,你爹我,一辈子都没有一刻有半点松懈!”
“凭什么!凭什么就不能成为名门,凌驾那些宵小之上!”
“为父要让王家成为大庸名门,真正的名门!让所有人都不敢欺我王家!只可惜姓庄那个小畜生死了,如若不然,老夫定然要让他偿偿跌落尘泥,任人踩踏的滋味!”
“不过他死了不要紧,还有万仙教!”
“纨儿!你是我王家数百年来最为杰出之人,不过二十的七境,放眼天下,也足堪自傲!”
“有你相助,有朝一日,我王家定能成为上品名门!”
“……”
王纨看着有些癫狂的王烈,只觉背脊生寒。
带着几分痛心道:“爹,到底是谁,竟让你生出这样的念头?”
王纨知道当初王家被庄南溟暗中打压,有许多人落井下石,自己父亲遭受了很大打击。
恐怕那时候已经埋下了根。
不过,她了解自己父亲,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因素,自己父亲绝对不会突然之间有如此大的转变。
当初王家的遭遇,最多只是一个引子。
这个未知的人或是事,才是真正点燃父亲心中那点野心的因素。
王烈闻言,脸色微滞,侧过头去:“你在说什么胡话?”
王纨道:“爹,女儿了解您,您也了解女儿。”
王烈脸色一沉:“行了,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王纨也没有大吵大闹,据理力争的意思,闻言只是点点头:“爹,您说的话,女儿明白,可女儿说的话也并非一时冲动之语,您了解我。”
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
王烈抬起头,看着她离去,又颓然垂下。
“女儿啊,不是为父负信忘义……以后你会理解为父的……”
说着,从书下取出刚才压着的书信,看了几眼,又将书信放到烛火上,看着书信一点点化为灰烬。
脸色在烛火跳跃中,明暗不定……
……
白屋庄。
顾家。
顾安这一次出去近一年才回来,自然少不得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被顾三姝揪着一顿数落,然后又抱着哭了好一阵。
顾七七也抱紧着他手臂不放,似乎生怕下一刻就会丢了。
顾安虽然有点头皮发麻,但心里却也是很受用这种另类的“安宁”。
好不容易闹到下半夜,才消停了下来。
顾安回到房中。
许江达和白楼子各自回了一趟家,就又跑了回来,就在他隔壁住下。
两人也是习惯了,知道顾安如今沉迷修道,每日里倒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修炼。
在胜境之中,金山寺的那段时日,他们便是日日都守着顾安。
如今出来了,也没打算改变。
顾安也没打算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