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南城做什么?”
如今灌风口新城已建成过半,剩下的大部分未建都在南城,所以南城里大多都是工事,住的也几乎都是民夫力役。
折冲总府便在南城再往南处,他们一向不将总府算在其中。
因为总府占地之大,几乎不在南城之下。
之所以如此布局,便是因为要就近镇压威慑那些民夫力役。
当初朝廷要建新城,大量征发民夫力役。
只是因连年征役,各县的贱庶之民,早已经不堪重负。
便扩大征役范围,从除西州外的甘、秦、金三州一起征发。
数以十万计的民役被驱赶过来,修建新城。
总计超过五十万民夫力役,这么庞大的数量,若是没有军队镇压威慑,谁也不放心。
如今新城之中,除了折冲总府、凉王的太平义仓、还有灌风口这三处地方,便以南城这数十万民役最为敏感。
姜盛等人倒不是将这数十万民役放在眼里。
几十万听起来多,却不过是一些贱庶。
凭暴虎军一军之力,足以镇压,也不怕他们翻了天去。
真正敏感的是征发这数十万人背后潜藏的龌龊。
朝廷法令,征役是每年两次,一次一家只能征一丁。
可北庭连年征战,连年征役,这其中还有其他人上下其手。
搞得西州之地,十室九空或许还夸张了些,却也差不多。
这一次,即便是朝廷下令将其余三州也纳进征发范围,一时也难以凑足人数。
但朝廷限定建城的时日又短,那能怎么办?
只能做些手脚。
法令规定的是在籍在户的只能征一丁。
可有的是办法避开这规矩。
比如……你在籍是吧?把你除籍了就是。你在户?将你清出户去便行。
贱庶两籍还有一丁点的人权。
可你要是变成了流民……嘿!
于是,层层下来,各显神通,弄得底下百姓家破人亡,大量贱庶流离失所,变为流民。
最终被官府捉拿,沧为力役!
北庭以往只管征役,下边只要给足他们人数就行,不管别的。
所以,这些龌龊事他们还没干过。
但说到底,北庭也算个源头,是断断推脱不掉的。
这种事暗里说说、做做就罢,一但摆到台面上来,那是要死人的。
而且死少了还不行。
不杀个人头滚滚,朝廷都立不了威,彰显不了法度!
更何况,天子早就心心念念收回八边军权,天下皆知。
这种事情要是闹了开来,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
姜盛等人虽是军中武夫,可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这一冷静下来,便都有些茫然。
实在是这事太敏感了,也太大了些。
“老姜,你说……这小子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就是冲着这来的吧?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刚一来就抓着这事?”
姜盛此时也有点含糊:“不能吧……他此前不过一个八品校尉,知道什么?”
“再说了,就算知道,他图啥?”
是啊,图啥?
这种事,不是秘密。
知道的人不少,可有谁跳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事对所有人都有利。
挑破了,那就是大家一起遭殃。
当然,贱庶受难,家破人亡,不在他们考虑范畴。
有人不确定道:“他本就出身贱籍,或许……是同仇敌恺?”
立即便有人嗤笑道:“那是以前!如今他弱冠之龄,已位居八品,还做了咱的上位,”
“就算以后朝廷之命正式下达,敕封总府诸官,总府不可能是他说了算,可这份资历在这,大小也能晋个佐官,将来的府主也少不得要倚重他。”
“日后前途无量,自立一门,不是什么难事,他图啥,要自毁前程?”
姜盛摇摇头:“那可未必,这世上总有些人,难以用常理揣度。”
众人沉默。
远的不说,方叔望就是这么个常理无法揣度之人。
说话间,没过多久,就有士卒匆匆回报,说是找到了顾安。
“走!先去看看!”
姜盛立时起身,带着众人离了营堡。
……
南城。
一处工地。
顾安远远看着众多衣难蔽体的力役,被手执长鞭的差役看押着,吃力地搬运着重物、修建工事。
稍有不慎,便会有子鞭狠狠落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甚至是毫无缘由,或许只是差役手痒了,就是一顿毒打,只打得人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