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们重新将牛套上车,准备再次出发。
涿郡紧邻幽州边郡,往年秋冬时节也会有鲜卑、乌丸骑兵劫掠。
身为幽州人对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并不陌生,更何况是自家一方大获全胜。
“且等一会!”
刘昕站在车下思索片刻,又绕着车队走了一圈。
忽然恍然大悟,冲着几位表兄招招手:“十表兄、十二表兄、十三表兄,你们用那些贼匪的兵器,在这些牛车上多砍上几刀,用力一点。
还有从那些贼匪尸身上多弄点鲜血抹在身上、车上,还有,再用弓在车板位置射上几十支箭矢。”
“盺弟,这么好的皮甲万一弄脏弄破了,多心疼啊!”
十三表兄周智很是不舍得弄脏新穿上不久的精良皮甲。
刘昕无语道:“十三表兄,又没有让你把皮甲弄坏,前面不远就到平地上的官道了,本来就是要把皮甲藏起来的。”
随着刘昕一番指挥,原本整整齐齐的车队,立刻变得格外凄惨,好似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艰难的战斗。
二十二名车夫和三十名猎户护卫,也都是衣衫褴褛浑身血迹。
甚至有几个狠人直接在身上划破好几条伤口,瞬间鲜血淋漓,真实度一下提升了许多。
刚刚走出山路来到平地官道上,就看到远远的两骑相向而来,后面影影绰绰跟着大队人马。
十表兄面色一紧,再次戒备起来:“盺弟,难道涿郡那些豪强大户还敢在这官道上拦路截杀咱们?”
刘昕先是一惊,随后却高兴的冲着来人方向挥手致意。
就看到那两骑一前一后飞奔而来,骑在马上的赫然是刘备和公孙瓒。
“盺弟,之前说好你进山四五天我就去接你,没想到你在山里做下好大的事,二叔和元起族叔也要我不得催你回来。
谁知你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我就想正好带着族兄弟们走一趟,去山里接你回家准备秋收,顺便当是长途行军演练了。
本来邀请伯珪兄一块进山顺便游猎,他说奉候太守之命带一部郡兵进山查探,没想到才走到这里正好遇到盺弟——”
刘备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车队凄惨的模样,打量着刘昕、周氏和众人模样,当即怒不可遏拔出长剑:
“盺弟,是谁袭击了你们?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袭击我盺弟和婶娘,看我不把他给宰了!”
“阿兄不必恼怒,我们这次带了十万斤铁料,出山的时候遇到一群贼匪劫掠,还好一番苦战之后将他们杀散了!”
刘昕清晰能感受到刘备的关心,他惊慌又愤怒的心情也是发自内心,不过公孙瓒跟着一块进山就有些奇怪了。
很显然,公孙瓒感受到了刘昕这种情绪,他眉头微皱道:“阿昕贤弟,山中竟有贼匪胆敢伏击你们这支车队?
他们到底是在何处伏击?你可发现他们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这些都是搜寻贼匪的重要线索。”
“怪异之处么,我倒是没有发觉,不过我母亲听出来有一部分人是冀州口音,可是这两年冀州多有流民逃亡至涿郡,难免有人落草为寇。”
公孙瓒深深的盯了一眼刘昕,郑重拱手道:“盺弟,我今日随阿备进山,其实是奉候太守之命,去看你招募进山上万流民是什么情况。
却不想涿郡山中竟有大股贼匪劫掠车队,我稍后会禀报候太守严加查探,务必不使这群贼匪扰乱涿郡。”
刘昕脸上非常平静,笑着拱手感谢:“那就多多辛苦伯珪兄了,涿郡之中有贼匪流窜,还得多多告知郡中百姓大户多做防护。
若是不能及早剿灭这些贼匪,让他们受惊流窜起来,恐怕他们还会再次作案伤人呐。”
看到公孙瓒盯着刘昕许久,又迅速扭头离去,刘备有些惊诧的看了眼刘昕,又看了眼公孙瓒。
很是纳闷道:“盺弟,伯珪兄这是怎么了?感觉刚才你们两个说话怪怪的。”
如今才十四岁的刘备,依然还是那个单纯又热血的少年游侠,在他心中公孙瓒是和蔼可亲的老大哥。
这段时间公孙瓒经常邀请刘备一同游猎、宴饮,就连跟刘备交好的简雍、牵招都是座中常客。
而刘昕和刘备的关系更不用说,两家更是生死如一,假如刘备有亲兄弟,也得排在刘昕后面一大截。
然而这样两个极为重要的人,在刘备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有了第一次颇为隐晦的交锋。
公孙瓒的条件是,侯太守不会对刘昕招揽的一万多流民提额外要求,只是不希望刘昕在涿郡内部大肆报复引起太多恐慌和混乱。
刘昕则拒绝了公孙瓒的这个条件,不过也跟公孙瓒说明情况,自己的报复并不会牵连其他无辜的家族,但是罪魁祸首得死。
这些隐晦的话,就没必要跟刘备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