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余人的注视,陆云逸早已习以为常,
甚至当目光投过来时,他身上那股阴冷气息更甚,眼神愈发尖锐。
陆云逸将视线投向阎五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一笑。
这一笑让在场军卒心中激愤凉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极点的可惜,或者是释然。
军中虽然没有衙门里那么多弯弯绕绕,但贸然得罪直属上官...还没有人会这么傻。
更何况,小陆大人与他们不一样,在庆州城内有头有脸,
如此年轻人,更应该懂得明哲保身才对。
不少军卒已经在心里为那位武福六暗暗可惜,
暗暗祈祷他能挺过这一劫,继续上阵杀敌。
若是不能...一些军卒心里打了个寒颤,
就算是落下残疾,对于他来说,也是生不如死,
毕竟富家少爷的报复,他们这等丘八可承受不起,更何况伤残之人。
这时,他们暗暗将头低下,希望自己不要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
就在这时,上首那一声轻笑似乎有了转变,变成了冷笑,继而变成了讥笑,
只见陆云逸双眸死死盯着阎五坚,淡淡开口:
“可否读书识字?”
“那是自然。”
阎五坚心中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慢慢开始挣扎起来,试图重新站起。
但身后的军卒却将他死死压住,
军卒们想的很简单,既然压住此人了,那就扁担挑一头,不能不听上官命令。
“读过书吗?《秦律》中曾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陆云逸淡淡开口,
但见阎五坚满眼疑惑,周围军卒也大多如此,陆云逸叹息一声便再次开口:
“《史记·商君列传》曾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次你懂了吗?”
阎五坚脸色大变!
周遭一众军卒也猛地抬起脑袋,炽烈的目光直直盯着陆云逸,
不知为何,这次他罕见地感到一丝局促。
“秦惠文王尚且与庶民同罪,况且是你?
想要拿阎千户脱罪?笑话!
阎千户刚正不阿,向来不徇私情,若是他知道你所做之事,第一件事便是将你砍了,以正家风。”
陆云逸缓缓迈动步子,来到了阎五坚身前,淡淡的看着他。
他也不想得罪阎三,故而说出此言,
虽说不一定起到作用,但张嘴不费工夫,少说不如多说。
“你可知罪?”
本就身材高大的陆云逸给了阎五坚极大的压迫感,
身上的重量也在此刻猛地加重,让他脸色涨红,眼神中也布满血丝,
这些军卒是明白人,既然上官已经做了决定,那他们下手也就毫不客气。
残杀同僚者,向来罪不容诛。
“我...我没有罪!!!”
“好!拿名册来。”见他如此倔强,陆云逸招了招手。
顿时有一名军卒跑着上前,一边跑一边解开胸口束缚,从怀中掏出名册。
陆云逸接过名册随意翻开,很快便找到了阎五坚的名字,名次还不低,斩首六级,这使得陆云逸眉头一挑。
“斩首六级,其中有几级是抢夺而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等首级都是属下砍杀而来,与旁人没有关系!”
阎五坚也是个硬骨头,即便是呼吸困难,也咬着牙不认罪。
“去将阎五坚的战功首级取来。”陆云逸冷冷吩咐,
此人若是服个软也就罢了,将其交给阎三自己处理即可,
可他偏偏是块硬骨头,若是留下此人,说不得会招人报复,还是给他定罪的好。
寻找头颅不是那么快,但不到一刻钟那军卒便跑了回来,腰间挂着六个头颅,
“大人,这便是阎五坚斩首的首级。”
见到这些人头,不少军卒眼中放光,
想要在战场上杀敌不仅要靠自身勇猛,还要靠一些运气,
若是碰不到敌人,纵使是万人敌也无用。
如今军卒中就有一些老卒没有抢到人头,
他们此刻已经动了心思,若是阎五坚死了,那这些人头定然要分润一番,说不得见者有份!
一时间,阎五坚觉得周围杀气凛然,让他汗毛倒竖。
倒是陆云逸见到这些人头,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看了看身侧的小顺子,问道:
“这些人头有你们绞杀的吗?”
小顺子连忙点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
“大人,这一人是武大哥斩杀的,武大哥的刀快手重,所以伤口向来齐整。”
陆云逸有些诧异地看了小顺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