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之上,行严苛律事,不可懈怠。
半个时辰后,陆云逸来到了一旁早已搭建好的营寨中,
这里是风最小的地方,也是安放伤员的地方。
陆云逸站在军帐前,没有掀开帘幕走进去,
而是就站在门口,听着其内有些压抑的低吟,心绪复杂。
战场上总归是要死人的,
在他看来,身受重伤不如直截了当地死了,还免受病痛之苦。
他们深处雪原,伤员只能进行简易包扎,只是等死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逸勾起手指,轻轻将帘幕掀开一个缝隙,视线投了进去。
到处都是血红色,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块又一块麻布包裹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没有了以往颜色,反而被血液浸成暗红,
军卒们脸色惨白,双目空洞地躺在那里,怔怔看着军帐顶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时传来一声痛苦低吟,但很快便隐于无声。
视线中,已经有几名军卒面色红润,嘴角带着笑意,眼眸微闭,轻轻颤抖,
思绪似乎远离战场,回到了大明,回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家。
陆云逸沉默以对,最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走进去。
....
陆云逸在营寨中兜兜转转,很快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
此刻有几位军中文书在俘虏中不停徘徊,身旁还跟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军卒,
文书不停蹲下身问询各种问题,给出满意答复后才可免于刑罚,
又或者说一些他们所能熟知的事,被文书记载,如此也可活命。
文书们见陆云逸来了,连忙站起身,喊了一声“大人。”
陆云逸点点头,伸出手接过递来的册子仔细查看,
越看他的眉头愈发紧皱,疑惑也越来越多。
“这上面记载的都为真?”
那文书轻轻点头:“回禀大人,上面记载的都是我等归纳梳理后的讯息,
至少经过十余人相互论证,虽不能确保为真,但至少有八九成。”
陆云逸凝重地点了点头,视线快速在册子上来回扫过,将其上的内容记下,
又接过另一册子继续如此,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
不论是捕鱼儿海的兵员配置,还是轮换时间,又或者来自元庭的调令以及军令,
以及那时时刻刻收整军卒的行为来说,
这一切,以他对于战阵的理解来说,无不在指向一个答案!
元庭要跑!
但事实却又如这大相径庭,元庭在捕鱼儿海附近是他所知道不争的事实,也会在这里战败。
截然不同的两种思绪在心中来回折腾,让他以时间有些迷茫,心中疑惑加剧。
他拿着文书记录的小册子回到军帐,
见到了早就在此等候的刘黑鹰,他此刻右手绑着麻布,正牛饮一般喝着水。
见陆云逸回来,他连忙凑了过来,露出憨厚:
“云儿哥,宁充与廖心远咋了?弟兄们让我向你打听打听,你跟我说说,我好跟他们说。”
“你是传旨太监吗?”陆云逸瞥了他一眼,径直坐了下来,将小册子丢在一侧。
“二人不听军令,延误战机,致使二十余名军卒殒命,所以被降职。”
刘黑鹰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径直坐下,拿起小册子翻开,
慢慢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劲,最后发出一声惊呼:
“我草,云儿哥,这狗?的元庭要跑?”
“你也这么觉得?”
“你看看这,收整军卒,将生病残疾的牲畜宰杀做成肉干,
四处搜寻老鼠扒皮,派出大军向北探索,这不是要跑是什么,
那些牲畜平日里都当是宝贝,要不是抓紧跑路,他们才不舍得杀呢。”
刘黑鹰开始大呼小叫,声音中带着一些着急。
陆云逸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牲畜是草原重要的生产资料,不论是粪便皮毛又或者羊奶牛奶都是支撑他们生活的关键,
但若杀了,那就只剩下吃肉一种用途了,太不划算。
只要能安生过日子,就算是那些生病残缺的牛羊他们也会养着,不舍得杀,
一旦开杀,就是轻装简行,跑路的前兆。
只是,这与陆云逸所知道的,大相径庭。
“云儿哥,我们怎么办?还去不去?”
“你我千把人去了有何用?
抓紧回程,将此事禀告大将军,
若是让王庭跑了,那你我的大功可就没有了。”陆云逸瞥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急促。
“对对对,我们要快点将消息带回去,将那些俘虏也带回去,省得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