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摆了摆手,未曾将脑袋抬起,视线始终停留在对联之上:
“不用,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早上便说要给你做最喜欢的鱼羹。”
陆云逸看着父亲忙碌的样子,怔怔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滞涩的脖子:
“好...”
当房门关上,陆当家正在收拾对联的手也缓缓停住,
有些泄气一般身体一松,无力地将手撑在桌案之上,久久不动。
.....
后院厨房,陆云逸从一众仆人忙碌的身影中挤了进来,才在厨房最里面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娘亲,
她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砂锅,手里拿着盐盒,准备调味。
见陆云逸来了,柳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
柳氏的声音里满是温情,她急切地打量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
柳氏就这么将盐罐随意一丢,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眼神有些模糊。
“你这孩子,整日待在军营不回家,都瘦了。”
柳氏将陆云逸定在那里,上下打量着,眼睛红彤彤的,神色之中的欣喜毫不掩饰,
见儿子依旧是以往那般充满英气,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直起腰来,有些炫耀地说道:
“我儿,快来看看,这是你最喜欢的鱼羹。”
说着,她脸上带上了一些埋怨:
“刘怀浦从北平送来的鱼,他保证是活的。
可昨日他送来时却说这些日子风雪太大,鱼被冻死了,险些将为娘气死,
这鱼羹啊,要的就是新鲜,如今这鱼死了,味道应当也不对了,
不过不要紧,我儿在军营里吃糠咽菜,应当尝不出来。”
说着,柳氏掀开盖子,拿着汤匙在里面来回搅动。
陆云逸轻轻一笑,轻声开口:“娘啊,我...”
“我什么,将就着吃吧,再不好吃也是为娘亲手做的。”
柳氏瞥了他一眼,忽然警觉儿子身上所穿的乃新衣,
连忙将汤匙放下,过来推搡陆云逸:
“先出去吧,我这儿正忙着。”
柳氏轻轻推了推儿子,眼神里满是不舍,“别让这身新衣沾上油烟。”
“娘,我...”
“我什么我,先出去,有事等我做完这鱼羹再说。”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陆云逸推走...
....
归家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一日的时间眨眼间便过去,
夜幕降临,冷风吹拂,庆州城的月光被阴云遮蔽,一片昏暗。
陆府正房的烛火却格外明亮,透过那复杂繁琐的窗户,
能看到三道身影围绕在桌旁,手拿碗筷,不时低声交谈,不时大快朵颐。
就连一侧站立的身影,也不时抿嘴偷笑...
似乎还能隐隐听到风儿呼啸中的轻笑。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愈发昏暗,整个庆州陷入寂静,陆府门前的灯笼也熄灭了烛火。
但就在此时,大门的吱呀响动声轻轻回荡在周围,
一道黑影慢慢走了出来,轻轻将大门关上。
陆云逸轻触冰冷的门闩,行囊挎肩,深情一瞥熟悉的家门,
一声轻叹后,决然离去。
步履轻缓,陆云逸在夜色中前行,向着未知的黑暗。
在那里,隐隐约约有几道身影驻足,还能隐隐听到战马的喘息声。
陆云逸就这么走在青石板路上,
心绪已经被压到最低,眼神古井无波,
不知感应到了什么,他有些恍惚的在原地驻足,
而后慢慢转身,看向那已经半数隐与黑暗的陆府。
不知为何,他看到了黑暗中隐隐站立的三道身影。
陆云逸冷静的眸子出现几分晃动,
站在原地许久,直到远处又传来一声战马粗重的喘息声,
他这才抬起脑袋,他最后驻足盯着那黑暗看了看,而后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街道尽头,已经有几道身影早早等在那里,
熟悉的战马见到主人前来,大大的眸子中闪过灵动,连忙将脑袋向前凑了凑。
陆云逸摸了摸马头,将行囊固定在马身上,
就这么轻轻一翻身,整个人腾空而起,坐落在战马之上。
“走吧。”
周遭的黑影连忙跟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