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逸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几乎所有的战士都不曾喝酒,我们的孩子需要粮食。”
陆云逸脸上同样出现苦涩,而后展颜一笑:
“然而现今,我率部中千余精壮离去,余下的粮食足够。
殿下或许不知,我部许多勇士至死都未曾尝过酒的滋味,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安心饮酒,尝一尝酒的滋味,哈哈哈。”
陆云逸笑得极为畅快,但地保奴就这么眯着眼睛怔怔看着他,
他感同身受,知道其中心酸。
二人的对话坦率真挚,毫无遮掩,
被乌萨尔汗与北元王妃尽数听去,
他们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自主地轻叹。
乌萨尔汗轻轻抚摸着北元王妃的手,轻声说道:
“地保奴是心系王庭的,酒越来越浑,却越喝越香,
此言...说得好啊,也不枉本汗掺了那么些水,
你看看他们,战斗意志愈发消沉,喝得多起劲,已经有了醉意。”
北元王妃双手握住了乌萨尔汗的大手,柔声道:
“可汗,酒不醉人,人自醉。”
乌萨尔汗嗤笑一声:“意志消沉战意微,且看他们,
面对明军,他们可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得知鞑靼部出兵,他们便喜不自胜,这等表现,岂是我王庭勇士之所为?”
北元王妃面带微笑,但眼中尽是柔光,轻轻抚摸着乌萨尔汗的手:
“可汗,让阿日斯楞留下,以其勇猛激励我族的战士们。
成年者观念已固,而少年尚可塑,不如从他们着手,
在营寨外围,还有许多孩子希望为王庭效力。”
乌萨尔汗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左传·僖公二十六年》曾记载‘乞师于楚’之事,
虽然乃蛮部弱于王庭,但其战斗意志却要比王庭强大,
从军报来看,阿日斯楞带领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在处理伤口时默不做声,任何时候都心怀警惕,
那眸子虽然冰冷,本汗见到后,甚是喜爱,
希望他们留在这里,能将这份意志传递给族人。”
北元王妃面露柔和,轻轻点了点头:
“鞑靼已经答应出兵,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论语·卫灵公》有云: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鞑靼部只是权宜之计,归根结底还是要我们自身强大,
王庭是草原正统,却要求与外邦,这让我这个可汗脸上蒙羞。”
北元王妃轻轻一笑,眸中有荧光闪烁:
“可汗,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族人以及我心中的英雄,
您将族人们从西带到东,来到合赤温大王的领地,占据正统,
我听说有许多草原部落希望臣服,希望重新回到草原鼎盛之际,
可汗...我与族人们都相信您能做到。”
乌萨尔汗只觉得气血上涌,呼吸急促,
眼神中闪过坚定,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在这之前,要找到鞑靼的骑兵,确认阿日斯楞的身份,
如此我才能将那些孩子交给他,交给地保奴。”
北元王妃轻轻一笑:“应该的,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哈哈哈,王妃越来越聪慧了。”乌萨尔汗大笑。
...
酒会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陆云逸见到了什么叫群魔乱舞,
在乌萨尔汗与王妃离开后,
北元的一众朝臣似乎卸去了心中枷锁,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王账内充斥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陆云逸则紧紧抱住地保奴的大腿,和他从头喝到尾,
不得不说,天宝奴与地保奴两位皇子的操守还是有的,
即便眼中已经充斥着渴望,
但也没有加入其中,只是一杯一杯地灌着酒。
终于,到了亥时,
王帐内的人群才一点点散去,
诸位大臣不知搂着谁的女人就这么一个个离开...
天宝奴离开后,地保奴也站起身离开,
临行前还约定与陆云逸明日比武,嚷嚷着让王庭之人见识到乃蛮部的悍勇,
在他离开后,陆云逸见到了一直等在门口的鄂尔泰,
见他拘谨呆傻的样子,
陆云逸完全不能与王帐内的群魔乱舞联系在一起。
就如这营地的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见他摇摇晃晃走出来,鄂尔泰连忙上前搀扶:
“阿日斯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