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汗的脸上一抹,使他的眼睛闭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乌萨尔汗似乎变得安详了一些。
不多时,北元王妃被军卒踉踉跄跄地带了过来,
北元王妃身着一袭华贵沉郁的长袍,其上一些脏污让她略显狼狈,
她在王帐之前顿了顿,犹豫许久,才缓缓步入幽深庄严的王帐。
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每一寸空间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刚刚进入王帐,就看到了被安放在长桌之上的熟悉身影,
北元王妃的眼睛猛地通红,脚步放缓,每一次只迈出一点...
就这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
但该来的不会缺席,总是要面对。
她终于站定在乌萨尔汗身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她的眼神一点点空洞。
那位曾与她并肩驰骋草原、共赏日出日落的汗王,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宁静,
王妃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她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震惊、悲痛、不解、无力,
如同草原上的狂风骤雨,汹涌澎湃,却又无处宣泄。
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张熟悉脸庞,
指尖在离他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停了许久,而后慢慢前探。
当冰冷的触感袭来之时,彻底击溃了北元王妃最后的心理防线,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悲伤而变得沉重,
王妃歇斯底里的哭声盖过了马嘶风鸣。
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
王庭没了,可汗死了,两个儿子不知所踪,
就连视她为神明的草原‘罪人’,如今都在被一个又一个地斩杀。
北元王妃憔悴的脸色更加苍白,视线凝固,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站在军帐入口的陆云逸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心神空洞。
胜者王,败者寇,
持续将近两百年的蒙古帝国,在今日落下帷幕,
作为亲身经历者,陆云逸哀伤、失落、震撼、敬畏。
史书上寥寥几笔,便是尸山血海,便是成千上万的恩怨情仇,
每一个人,都有其波澜壮阔的一生。
......
北元王妃在王帐内停留许久,
直到外面的战场被打扫得差不多,
天边出现一道红光,才亦步亦趋地走了出来。
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尊荣,双手放于身前,面容平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
早早等在外面的陆云逸缓缓站起,
浑身充满破败萧条,他已经三日没有休息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走了过来,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
“王妃,大将军命我照看您,您若有什么心中所想,可尽管说来。”
北元王妃滞涩的眸子一点点转动,
终于将视线投向了这位威名赫赫的‘阿日斯楞’将军。
她的眸子在陆云逸身上打量,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阿日斯楞将军,身穿铁甲的你,更显雄姿。”
为了安全,在后续军卒到达之后,
陆云逸已经换上了制式甲胄,
尽管他现在一脸疲惫,但高大的身材与俊秀的容貌,
以及那隐隐透露出来的杀气,还是让他显得气势非凡
“王妃过奖了,本将名为陆云逸,征虏大军前军指挥使。”陆云逸自我介绍。
北元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就是此人...就是此人率领大军奇袭中军,让整个朝廷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陷入沦丧。
深吸了一口气,北元王妃面色一点点平静,冷声道:
“我要见蓝玉。”
“大将军正在处理军务,若王妃有事可以与我说。”
听到此话,北元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还有着一丝隐藏极深的哀伤:
“可汗已逝,台吉天宝奴不知所踪,
我为北元王妃,愿面缚归命,望明国止杀。”
陆云逸的眼睛猛地瞪大,呆愣了一会儿,心中涌出激动。
降了?就这么降了?
如她所说,北元的掌事人都不知所踪,王妃的确可以代表北元朝廷,
更何况...她在一众‘罪人’心中威望颇多,此言一出,能让草原止戈。
陆云逸看向身旁军卒,立刻吩咐:
“速去告知大将军,王妃愿代表北元朝廷,愿弃甲投戈!”
军卒面容凝重,身形一肃,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