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我们想错了,将乌萨尔汗与天保奴放走或许只是公侯揣测上意,我们也是如此。
或许陛下与太子心中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乌萨尔汗在自刎时我没有阻拦,只放走了天保奴。”
啊?
刘黑鹰张大嘴巴一脸震惊,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
“总之,俞通渊得罪了那就不用再去多想,
对了...他还与庆州卫所一事有关联,本就与我们不对付。”
啊?
刘黑鹰面露疑惑,眼中竟是茫然,怎么又与庆州卫所扯上关系了...
“好了好了,具体的事等我醒来再说,我现在有些头昏脑胀。”
陆云逸叹了口气,来回挪动身子,
就那么靠在军帐剩余的骨架之上,微微闭上眼睛,
很快便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刘黑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提起长刀,
就这么站在一侧,神情警惕。
....
清晨,天边刚泛起一抹淡蓝,草原战场仍笼罩在薄雾与阴影之中。
阳光虽已初露锋芒,却似乎无法穿透这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广袤之地。
北元台吉天宝奴,身怀大印,孤身一人,
在这片布满尸体的战场上疾奔,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回响,如同寂静中敲响的丧钟。
尸体散落各处,有的已被战火焚烧得焦黑,
有的则因无人掩埋而开始腐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有的面容扭曲,有的肢体散落,
大地上一片血红,血液堆积而成的小水坑比比皆是,踩在上面还会发出黏稠的滋啦声。
眼前的一幕幕,静静诉说着昨夜战场的残酷与血腥。
北元人,不是明军的对手,被轻易击溃。
天宝奴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不断地奔跑,试图逃离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场,
他不知跑了多久,从那所谓的缺口逃走,
一路行来,四周的死寂与绝望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孤寂感如影随形,天宝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他大声呼喊,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在空旷战场上回荡,
没有回应。
天宝奴不时地扫过四周,试图寻找一丝生机,又或者找到一些活着的人,哪怕是受重伤的军卒。
但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每一次的凝视,都像是在与死亡无声地对话,
汗水混杂着恐惧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湿润土地上,地上的暗红变鲜艳了一些。
“咳咳...”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轻咳在他耳边回荡,天宝奴猛地抬起脑袋,目光凝实,来回打量四周。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咳咳...”
左前方...在左前方!
天宝奴踉跄着站起,朝着左前方而去,强忍着心中恐惧,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咳咳...”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天宝奴抿了抿嘴,脸上露出渴望,他看到了前方的尸堆,脚步一点点放慢,慢慢..走了过去。
“咳咳...”
他见到了那轻咳之人,浓郁的失望笼罩了天宝奴,
是明军。
一个大约...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军卒,目光呆滞,胸口在微微起伏,下半身已经被战马的蹄子踩烂,
不止,还有他的左臂也是如此。
“咳咳...”
那军卒又开口轻咳,血沫随着咳嗽一点点喷了出来,让他满脸血污....
天宝奴默默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垂死的明军,心里的彷徨无措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北元!那么大的北元!
兵马强盛的北元,怎么就在一夜之间溃败,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昨日,他还是受人尊敬,地位尊崇的天宝奴台吉,
昨日他吃了从明国那边的鹌鹑,鲜茶,
还喝了一杯明国江南之地酿造的美酒,浓郁的香味至今都难以忘怀。
可如今,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他慢慢蹲下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向那到底的明军小将,
当他触及那冰冷的肌肤之时,
他恍然意识到,没有人在草原里活过一个晚上。
天宝奴抬头看向那明人小将的脸,已经不再咳嗽,眼神扩散,呆呆地看着天空。
他死了,那几声轻咳,可能是回光返照。
天宝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