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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胡狼出没还是明军打过来了。
哭泣声和叹息声已经愈发平缓,
营寨内有将近十万人,但一片寂静,只有明军的攻杀声与炮火声回荡。
百姓们蜷缩在简陋的棚户中,微弱的火光闪烁,这不能驱散冬日的寒冷与心中可怕,
但却能照亮藏在棚户中的几条残肢断臂,
还有他们眼中那隐藏极深的一丝丝渴望,求生的渴望。
营寨东侧,军卒们无力靠坐在营寨的木栅栏上,
手中拿着还没有巴掌大的黑乎乎事物,这是他们一日的口粮,
用野草与稻米揉捏而成,军卒们咬起来嘎嘣啐,
不用想就知道加了一些泥巴,用来充数。
可即便如此,看着还不如半个手掌大的黑馍馍,军卒们也倍感珍惜,
只是绝望开始弥漫。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积雪早已融化,
这处山坡之上只有一处水源,远远不够十万人吃喝。
他们一行百人队,直直地看着最中央的一个木桶,
那里有半桶浑浊且带着泥污的水,是他们这一日所用。
仅仅半桶。
攥着手中的粮食,看着前方的水源,一名年轻军卒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心中的暴躁难以言喻,飞速站起身,朝着营寨外大喊:
“不要再吵了!!!”
但他的声音无论如何也压盖不住明人的声音,
更压盖不住那又开始弥漫的香味。
“道路千万条,投降第一条,战行不仁义,家眷心哀伤!”
“放下个人执念,归顺方为正道。”
“出寨投降,吃新鲜烤羊。”
“道路繁复多,明智择投降,战端起纷争,家和万事荒。”
“抛却固执心,归附方得安宁日。”
“出营归顺,享大明美酒。”
这两日里一直弥漫的声音似乎在他们耳中越来越大,
空气中的香味也是如此...
一些人侧头看向下方,依旧是十个火堆,二十个喊话军卒。
变得不是明人,而是他们心中渴望。
随着香味愈发浓郁,饥饿与疲惫交织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变得干涩,充满开裂,不停抿着,
想要吞咽口水,喉咙刀割般的痛苦却时刻提醒着他们。
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名侧头努力闻着香味的军卒眼神一凝,猛地握紧手中长刀,
一下子翻转身体,看向山坡上行来的人影。
“有人来了。”军卒发出一声低喝,
但很快他便一个踉跄,眼眶发白,摇晃两下重重倒在地上...
浑身抽搐,没几息的功夫便没了呼吸。
这时,略显年长的百夫长轻轻一笑,说道:
“饿久了要慢点动,动得太快容易死,将他的尸体拖到一侧。”
有了前车之鉴,两名军卒慢慢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将那年轻人拖走...
又给他们心中增添了一抹悲凉绝望。
百夫长慢慢站起身,来到营寨的木栅栏之前,
与同僚们一起看向那正步履蹒跚的身影,
不是明人,邋里邋遢的一看就是草原人。
他此刻手中提着一只羊腿,右手拿着酒壶,一边走一边吃..
随着他的靠近,军卒们甚至已经看到了羊腿上的油光..不禁又开始不停抿嘴。
他们本以为明军是来劝降,用这些东西来引诱他们,
让他们心中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等着。
但...那草原人却在营寨不远处停了下来,就那么一屁股坐下,用力吃着,没有再向前走的意思。
那百夫长面露惊愕,将手伸出栅栏抓了抓,喊道:
“上来啊,东西给我们,有事好商量。”
但那草原人却不管不顾,就那么坐在原地大口吃着,
明人让他来吃东西,代价是可能死,
于是他来了,带着从未吃过的羊腿与美酒上山。
他知道自己可能下一刻就会死,
所以他用力咬着,将嘴巴填得满满当当,只求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那些人在喊话,他依旧不管不顾,眼中有一些害怕。
他原本是不怕死的,但吃了羊肉,喝了美酒之后,他有些怕了,
还是不怕死,是怕这些东西没吃完...
百夫长见那草原人不理他们,怒从心中起,骂道:
“射死他!射死他!!”
一旁的军卒早就迫不及待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挽起长弓,用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