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静静坐在上首,轻叹一声:
“佛门文华一朝毁于一旦,寺内的僧侣百姓可还无恙?”
徐司马脸上又沉重了几分,沉声道:
“回禀大将军,由于是在傍晚走水,已经处在天界寺闭寺之时,
百姓已经在陆续出庙并无大碍,但寺内的僧侣..鲜有人逃出。”
说到这,徐司马摇头叹息,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那主持如今还在宫中,早晨时我也去听经了,讲得还算有些道理,没想到...他人倒是没事,寺庙却是走水了。”
说到这,蓝玉脸上同样出现一丝惋惜:
“陛下曾委身佛门,听到此消息,不知该如何悲痛。”
“是啊...大将军,要不我等进宫觐见陛下?”徐司马试探着问道。
蓝玉缓缓摇了摇头:
“你去吧,天界寺大火扰得本公不得安宁,今日的军报还未处理。”
“好,那下官去了。”
.....
天渐渐亮了,天界寺的大火在漫长一夜的挣扎后渐渐熄灭,只留下晨曦中一片凄凉静默。
晨雾缭绕,与尚未散尽的烟尘交织在一起,像是天空中出现了一层白纱,
烧焦的木头散发着刺鼻气味,与淡淡香火味混杂,
火光虽灭,但余温尚存,
断壁残垣间,偶尔还能见到零星火光在微风中闪烁。
聚宝门外的巨大空地之上,已经汇聚了不知多少人,
有来自各个卫所的军卒,有来自京兆府的吏员,还有被征集而来的百姓,
他们浑身泥污,脸上带着黝黑,
略显迷茫地相互依偎,靠坐在地上。
在一侧,有各式各样的救火之物,还有排列混乱运送物资的板车,
李武就坐在自己的板车上,
他此刻格外狼狈,崭新的衣衫被火星烧焦了几处,
脸上布满了烟灰与汗水混合而成的污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
眼中满是疲惫,双手双腿因为奔波一夜而微微颤抖。
昨夜他尽力搬运水桶与沙袋,来往城内不知多少次,
与他一同的还有诸多车夫,试图扑灭那肆虐的火舌,
但无奈,大火虽然被扑灭,但还是烧尽了一切。
他有些心疼地看向身下板车。
已经一片黝黑,远远不负白日时的干净,
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而抬头看向前方,
那是官府设立的临时赈灾点,
大火被扑灭,此刻那里人声鼎沸,
百姓们排成了长龙,等待着领取银钱与物资。
由于事情紧急,京兆府征调百姓与车夫时承诺了给半钱银子,
如此才可在短时间凑齐如此多的板车,百姓。
李武叹息一声,将自己的板车锁好,缓缓站起身,踉跄着向那边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蹒跚,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
就如那日在军营中一般,他拼命跑,拼命跑,耗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排在后面,队伍一点点挪动,很快便轮到李武,
他走到官员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大人,小人李武,家住中城同仁街,是征调的车夫,小人的板车被烧坏了...”
李武脸上露出一些忐忑,试探着看向那吏员。
那吏员面无表情,迅速记下了他的姓名以及住址,
同时将半贯钞递了过来,冷冷地说道:
“拿着。”
见到银钱,李武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着急,连忙说道:
“大人,小人的车...”
那吏员正在书写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面露不耐烦:
“着什么急啊,朝堂还会少了你一辆车不成。”
说着,将手中刚刚书写的条子撕下来,拍到了桌上:
“拿着,去官仓换一辆新车,记住,是换不是领!!”
李武转悲为喜,拿着条子欣喜若狂,连连点头躬身: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行了行了,快闪开,下一个!!”
李武拿着半贯钞兴冲冲地走开,双手微微颤抖,心中的兴奋已经到达了顶点。
忙活一夜,不仅有半贯钞,还能换新车,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李武兴冲冲地开锁,拉着自己黝黑的车向城内赶,
他要早些去,看看能不能从中挑一辆好车。
在返回的路上,李武的脚步似乎轻快了许多,
对于天界寺焚毁,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拜佛要钱,他没有钱,所以从来没拜过,也不指望佛祖能保佑他。
很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