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瓜,好吃的甜瓜嘞——”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走在街上叫卖。
蔡休从树上跳下来,跳到李浔面前,居然没吓住对方。
他拍拍身上的灰,悻悻勾住李浔的肩膀:“咱们先去果子行,白子兴要买点吃的,然后去王二家玩,请个打野呵的杂耍班子,听说有人能口吞宝剑,还能在热油里滚一滚。”
王逸皱了皱眉,“那毕竟是王二哥家,死了人多不吉。”
“哈哈,他们这些江湖人有的是手艺,靠这个赚钱,早练过八百十遍,怎么会死?”蔡休哈哈大笑。
他笑完,又看向白子兴,挑逗问:“白十一,还有几日就要上交学官,你《礼记》抄完了么。”
白子兴正在兴头上,闻言脸黑下来。
他带着恶意说,“听说你爹让你抄剩下的二十九篇,比我还多九篇,写到哪了?可要抓紧啊,听说蔡伯伯已经和学里通了信,让你和我一起交上去。”
蔡休肩膀一垮,也感觉到了沉重。
他隔着李浔,跟白子兴啊啊啊地吵起来,互相说对方没文化。
“至少我认得阮籍,你呢?连青白眼都不晓得。”
“翻白眼谁不会?”
“你文盲,连祖宗的诗都背不下。”
“你就背下了么,你目盲。”
种彦崖无所事事的听着,阮籍和青白眼他都不知道是甚么玩意,家里对他功课抓的不紧,只要读兵书就行。
他对李浔招了招手,“想吃香瓜么,咱们给他俩买点,堵上这两张嘴,让他们再叫。”
他拉着李浔走到货郎面前,“这瓜怎么卖?”
陈大抬起头,看着这一众斗嘴的膏粱子弟,拿不准哪个是那位李郎君。
那个矮的,看着不像十七岁。斗嘴中的一个他听到是叫白十一,姓白不姓李,应当也不是。
他的目光在种彦崖,李浔,蔡休中扫过。
一个瞧着高大英气,一个长得最俊,气度最好,一个最胖。
陈大低头,用袖子抹掉甜瓜上的灰尘,“九文钱一斤,郎君要多少?”
“来两斤。”种彦崖伸手摸钱袋,只摸到成锭的银子,货郎必是找不开,他侧头看向身边人,“李浔,你带铜板没?”
陈大抬头,看着那俊俏的小郎君,擦着香瓜,憨厚一笑。
“多称两斤,”李浔抓了一把钱,也没数多少,“我带回去给家里吃些。”
陈大低头过秤,余光却盯着李浔瞧,瘦高修长,长得俊俏,很漂亮的一张脸,看着不爱笑,身上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气质,不像他往前见过的那些酸儒,也不像这几个膏粱子弟中的任何一个。
这就是主子要找的李浔?
他把甜瓜用篮子装好,憨厚道:“小郎君钱使多了,这个篮子自家编的,拎起来方便,就送给郎君。”
“多谢。”李浔略一点头,跟着种彦崖把瓜分好,用袖子擦擦,拿在手里啃了一口。
“还挺甜。”
他抬手招呼吵架的那二位,“别嚷了,吃个瓜润润喉,王逸,这个大的给你。”
陈大还在发愣,没想到对方会对他道谢。
回去后,他不怎么识字,在纸上记符号写下,好相处,人和气。
几个人分着吃了甜瓜,就走着离开了。
卖甜瓜的货郎依旧沿街叫卖,像是有些累了,不小心撞到几个人,顺着人群走进一个巷子里。
不一会儿,从巷子出来了一个长得不起眼的闲汉,粗眉大眼,长得黝黑,腰上绑着汗巾。
先于李浔他们到了果子行。
“好嘞,一份甘草冰雪凉水,二两杏片,劳您慢等,咱去去就来。”闲汉接过铜钱,走到果子行里。
看着那几个衙内公子走了进去,他收回视线,跟小二要好包上,拎着纸包和粗瓷碗上了二楼,他动作很轻,手极稳,刚盛出的甘草冰雪凉水一点没洒。
……
果子行卖的是各种蜜饯甜水儿和各种点心。
白子兴买了一包杏片,李浔打量了一会儿这些五花八门的商品,也顺手买了一包金丝党梅,回去给长乐甜嘴。
他是在关注有什么生意可做,毕竟还要在汴京生活,这几日雇了个扫地婆子,买了几身衣裳,几样家具和被褥,十来本书,手里还剩下三十两银子。
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他得有个生财之道。
难道真要去卖烤羊肉?
李浔在心里摇头,打散了这个念头,被蔡休几个知道就露馅了。
结识高门子弟,既让他得到了便利,也让他受到限制,许多事都不能做出来。
蔡休吃完一整个甜瓜,看着翁里的酸梅汁子,口舌生津,又饿了。好在他还记着今天是要去王二家玩,到时候有更多好吃食,得留着肚子。
他拽了拽李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