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轻声说:“他们这些人以为见了官家,把满腔冤屈说给上面听,就能够改变处境,没想到胜了比赛反倒更糟。”
“他们在官家面前红了眼睛,但有的是人比他们更会哭,比他们看着更惨痛。这些武夫……运气不好。”
戴平安沉默了一刻:“起码太尉府杀了一批管事。”
“那是给官家做的看的。”
李浔站在杏树下,金黄的叶子在风中索索作响。
他在思考自己拥有的东西,同时也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开口说:“要想让这些军汉脱困,就得给他们开出一条路。”
“高俅很快就会后悔。”
“他主持蹴鞠大赛,是给自己培养了一批对手。”
他们说着话,门口传来动静,两人一起看去。
陈信没精打采,站在门口,眼睛发红,迟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该关上院门,对着李浔拱了拱手。
戴平安奇怪:“这蠢货怎么了。”
李浔:“刚看完行刑。”
戴平安是知道陈信之前被关在牢里,差点就也跟着一起砍脖子,笑了下:“你这不是出来了么,犯得着这么触景生情。”
“你之前同牢的那几个汉子死了?”
陈信抽了下鼻子,走到李浔面前,沉默了半晌,才说:“我见到摇大志了,他比我想的还年轻。”
李浔嗯了一声。
陈信红了眼睛:
“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他说,他不想死。”
他很能感受到摇大志的心情,他没做错什么,被十几个官差逼的没了一年收成,踩他的茶,又杀他的同村,吃他家的鸡,骂他的老娘。
他觉得他就是摇大志。
心里种种情绪翻滚,连带着让他想起往年的那些冤屈,最后只说:
“狗官该杀。”
戴平安刚讥完高俅,也跟着骂:
“狗官该杀。”
只有李浔没有说话,掀开帘子,进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