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舅母的话,当年我是跟随继母外出走失的,确切的细节我还需要慢慢回忆,如今只知道后来就遇到了救下我的养父养母,去了潭州……”
蒋氏之所以在得知陆珈下落后就派郭路暗杀,一半是不想她再回陆府,另有一半一定是防备她还得当年的事。
陆珈目的又不在拉着程家帮她复仇,便将蒋氏这段细节一笔带过,却将遇到谢彰与秋娘之后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然,不必要的时候,郭路暗杀她的这一段也给抹去了。
“……总之就是这样,养母前阵子得知陆家有人找我,不敢耽误我,便催着我进京寻亲来了。”
行云流水说完毕,她喝了一口水。
程家四口听得神色幻变,就连旁边的青荷也频频在朝陆珈投来目光。
“那你,你为何说信不过陆家?”
好了,来龙去脉已经知道了,但程文惠还是没明白,“难道你爹还能不认你不成?”
“舅舅!”陆珈望着他叹气,“到潭州去寻我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
“我继母娘家那边的侄儿,是郭路!”陆珈深深看过去,“这郭路是我继母的人,竟然跑到潭州来找我,至少说明陆家有人知道了我的大概下落。
“那前来潭州寻找我的人,不应该是我亲爹吗?为什么会是我继母的人?
“舅舅不觉得奇怪吗?”
程文惠愣住。
跟陆贼在亲戚路上分道扬镳之后,他就没去关注过陆家那边的事了。但都在这京城里住着,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蒋氏有个娘家那边过来的侄子,叫什么他不清楚,但这人仗着陆家的名头时常在外走动,这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陆珈这话说的对呀,但凡陆家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都必定得让陆阶知道。
换句话说,人都跑到潭州去找了,陆阶还能不知道这件事?
可这都几个月过去了,陆阶还安然自若的在京城呆着呢,一个惦记着自己女儿的爹,他能这么镇定?
不管怎么说,陆珈不肯先回陆家的这番顾虑,是对头的!
他看了一眼夫人,然后道:“那你打算如何?”
“舅舅舅母,”陆珈带着哭腔,抬起袖子拭起了眼睛,“我想回家。”
程文惠道:“那我就差人送你回去。”
“那舅舅送我回去之后,又当如何呢?二位日后还认不认我这个外甥女?会不会到陆家与我走动?若我日后有相求之事,舅舅是否还管我?”
陆珈这一连串话,顿时把程文惠给弄懵了。
他说道:“你生父还在世,自有他管你。日后一应大小事务,你自己去回他便是。你是陆家的小姐,并非我程家的小姐,我又怎好插手呢?”
他跟陆阶那贼子已经断交多年,当年陆珈失踪之前,就已经没管过她的事。
如今她回来了,早已反目成仇的情况下,当然就更没有横加插手的道理。
只是她到底是亲妹子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她那个爹再也不做人,也有一半程家的血脉。
而就算不论这份亲缘,眼下她也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有求于自己,这才安排人送她一趟。
“可是舅舅,当年我好好的跟着家里人出门,稀里糊涂的就走失了,后来又稀里糊涂的被人寻到了潭州,导致我无可藏匿,我怕我回去之后也是凶多吉少。
“父亲与继母夫妻多年,又已经生下女儿,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分。父亲又已经在朝中身担要职,终日忙碌,哪里有时间管我?
“到时候自然还是要继母接手管束。我一没娘的孩子无依无靠,前途始终堪忧啊!
“您与母亲一母同胞,难道忍心放我在陆家自生自灭吗?”
一家四口顿时都听得无言以对。
不管他们程家认不认,这就是他们的外甥女,这是铁的事实!
眼下她都把话挑明了,程家要是还执意不管,那不等于是无情无义吗?
可他们还能怎么做?
总不能重新捡起这门亲戚,再度跟陆家恢复往来吧?
要知道两家不但已经成仇,陆阶还已经续了弦,跟续弦一起生活都十多年了,他程家要是再找上门去当亲戚,这算什么?!
程文惠正色:“丫头,你有什么别的事,自然可以找我。但事关陆家,我程家是万万不会插手的。”
一听他这话,旁边的兄弟俩按捺不住,程谊说道:“父亲,表妹的顾虑在情在理,陆家已经有了二小姐,而且听说还颇得父母的宠爱,表妹这一回去,能得到父母多少关爱呢?
“咱们作为姑母的娘家人,也不说帮多少,只要能为其撑腰,陆家也不至于没有任何顾忌。”
程谚戳起了程夫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