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
陆珈愣了。
拿住杜嬷嬷是进行下一步的首要条件,但陆珈并没有想过拿住她之后就立刻着手。
但这样的话却从陆阶口中吐出来,还是很不合常理,不是么?
他说她做的事是对的,但还要再想一想——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拿着杜嬷嬷是要对付蒋氏?
那岂不是说,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蒋氏怀有敌意?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
“您是不是知道……”
她没有问完,后半句话又咽回去了。
灰蒙蒙的天光将陆阶的双眼映照得含糊不清。他缓声道:“我只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你能够活着回来,有生之年我还能够看到你,看到我亲眼看着出生,亲手从懵懂无知抚养到呀呀学语,又到会缠着赖着我、让我又喜又忧的我的女儿再次回到我的身边,这是我的幸运。”
陆珈抿紧双唇。她的喉头好像有什么堵住了,涩涩的难以言喻。
“那我要的公平——你答应过我的,现在算数吗?以后也算数吗?你要算数吗?”
“当然。”陆阶别开脸看着窗外,经历过几场寒风,院里的桂花树已经掉了叶子,,“都算数,你要的那些,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给。
“只是杜嬷嬷这件事,你想法是对的,但我认为你准备的还不够妥当。你太看得起她了。也……低估了你的对手。”
陆珈咬唇望着他,有什么在不停的扎着她的眼睛。
冲他的背影瞪了好一会,她重重一哼,然后转身,大步走出去了。
杨伯农在耳房里看着她一阵风离去,来到了书房。
陆阶在喝早就冷了下来的茶。
杨伯农接过来,替他重新斟了一杯,问他道:“大小姐心计手段都不赖,这次当真是急眼了。毕竟谁能受得了亲爹截自己的胡?”
陆阶苦笑接了茶:“要不怎么说,我一看到她就头疼呢?不过么,我倒宁愿犯这样的头疼。”
杨伯农望着他笑道:“可不是?这世上能令大人头疼的人,可没几个。除了大人,谁也生不出来这么刁钻又聪明的女儿。”
二人相视而笑。
陆阶又道:“虽然我没答应放人给她,但先前我已经给她提了醒,以她的心计,应该不难参透。
“我本来想着她只是个女娃子,这些刀光剑影的怎该让她卷进来?
“但我如今却发现,她实在是个不服输的,行事并不输男儿,所以有些事情倒不妨让她去试试。
“说不定,还真能让她闯出一番成绩来呢。”
杨伯农点头:“确实不输儿郎。”说完他又道:“大人若有儿郎,或也当如此栽培。”
陆阶不语。只随后叮嘱他:“你多看着她点儿,有任何端倪都来禀我……”
朝上朝下还有许多正事,加上杜家这边到底该如何收场,到底怎么打发杜家兄弟回去?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商议,二人这里接着叙话不提。
却说陆珈离开书房之后,沉着一张脸回到旖霞院,青荷她们一看就知道碰了个壁,顿时也不再问,只打发人端水进来让她洗漱,正忙活了一日一夜未曾休息,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陆珈哪里睡得着?胡乱梳洗了一把之后,坐到床上想了一阵,又站了起来。
“去备车,我要去燕子胡同找秦舟。”
沈轻舟并不在燕子胡同。
此刻他正在户部衙门里出神。
昨夜追踪完那两个截人的蒙面人致陆阶的书房,他立刻就交代了长福几句退了出来。
不追上去夺人的原因有几层。
一是陆家书房里有不少身手高超的护院。既然是陆阶的人截走的,他已经没必要去强取。
二是他看到了院子里的杨伯农。自己没戴面具,一露面,必然暴露行藏。
当然最关键的一层原因是,截走杜嬷嬷的竟然会是陆阶,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首先,陆阶居然会知道陆珈在背后把人藏起来了,这点就很可疑。
陆珈说陆阶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何失踪的,也不曾问过自己经历过什么?
按说凭借这些表现,陆阶对蒋氏与陆珈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也并不关心,那他又为什么会如此敏锐?竟然会在恰到好处之时把人给截走?
其二,他接走杜嬷嬷的人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避免蒋氏落入被动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并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而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把人拦下来。
作为夹在陆珈与蒋氏之间的这个最为关键的人,陆阶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昨天夜里他没想明白,处理了半日事务之后,又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