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目高于顶,不食人间烟火的沈轻舟居然会出现在庙会这样的地方,已经够让人大跌下巴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和个姑娘出现在这里!这岂不就更让人瞠目结舌了吗?!
书童伺候了沈追大半年,脑袋瓜子有史以来第一次跟他有了同步反应。
“这,这姑娘是谁呀?小的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连他都没见过,从小在边关长大的沈追就更加没见过了!
他找了驾马车藏住身子,然后掰着车厢往那边看去,打量了几眼之后他说道:“长得还怪好看的,衣着打扮也讲究,八成是哪位大户小姐。可他又怎么穿成这样?跟个跟班似的!”
书童不敢苟同:“大公子哪怕穿着最普通俗气的衣衫,也比别人好看多了。哪家的跟班有咱们大公子这样的神韵?”
沈追瞥了他一眼:“就你们会吹,一天到晚的吹。”
他可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书童的话。
书童哼了一声,也不跟他争辩。却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家大公子和他身边的姑娘。
只见他们俩并排站在一处,讨论着手上几把折扇。因为隔着距离,说话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足以看得出来,他们俩十分熟悉,而且也十分默契。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家大公子竟然下了凡尘,一年跟姑娘家说话不会超过三句的他,从前让大家都以为他这辈子要光着下去了,如今竟然主动开始跟姑娘相处起来!
激动!
他们就要有大少奶奶了吗?
以太尉府的实力,不出三个月就能娶回来了吧?
不出一年就能有小小公子了吧?
三年不到就儿女双全了吧?
太好了。
那么大又那么冷清的太尉府,终于可以热闹起来了。
这要是府里那些人知道该有多高兴?
九泉之下的太太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不行,回去他一定得立刻号召大家行动起来,小孩衣服做起来,虎头鞋扎起来,还有摇篮秋千什么的全都架起来!
“哼,我要回去告诉父亲!”
书童眼里头正乱飞着泡泡,耳边就传来沈追的声音。
他当下瞅过去,腰身一挺:“二公子想干什么?”
“我不告诉你!”
沈追才不会信他哩。这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满脑子还是只惦记着沈轻舟。
哼。
“您这是干什么呀?”书童虽然不知道这事儿告诉太尉大人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一听他想出幺蛾子就急了,连忙拉着他胳膊就往回走:“咱们该回去了!”
“我不回!”
“您再不回去,回头小的就告太尉,说您在外面玩不回去做功课!……”
卖扇子的摊主是个年轻人,谈吐不俗,却衣衫褴褛,看起来是个度日艰难的读书人。
沈轻舟让摊主包起那几把扇子,然后多给了一颗碎银。
摊主要推辞,旁边的陆珈却大方的推回去了:“我们走了这小半日,难得你做的扇子和我们的意,说明你手艺好,这是你应得的。”
摊主惭愧的红了脸,但也受了他们的好意。
沈轻舟把扇子揣进怀里,转身要走,眼角余光恰恰瞄见正前方有人正在朝自己打手势。
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暗卫。
他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朝左首扭头,立刻就看到了不远处,人群里正拉扯着的沈追和书童。
他目光倏然变冷。
“怎么了?”陆珈探头。
沈轻舟转过身:“我突然想起何渠还在等我,我得先走了。让银柳和长福带着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把目光往人群里一睃,与影卫对上眼神之后,就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陆珈紧皱眉头,踮脚一瞧,街上人群密集,根本不可能驾马或者乘车,沈轻舟步履平稳的走过半条街,然后就往左拐,进入了另一条胡同。
她略微思索,便喊了身后的银柳跟上,快步跟随在沈轻舟的后头。
等她走后,身后的摊主看了会儿他们的背影,又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已挣脱了书童、也跟在陆珈身后前去的沈追,而后咬咬下唇,跟隔壁摊主打了声招呼,拿起手畔一把算盘,也跟了上去。
陆珈跟着拐进了胡同,此处人已经稀少了很多,可左右环顾,却已经不见了沈轻舟的人影。
“银柳你走得快,上前面看看,能不能发现秦舟或者何渠?”
即使再三提醒自己不要怀疑秦舟,不要去挖掘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的秘密,可秦舟暴露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多了,已经让陆珈无法视而不见。
先前看扇子看的好好的,明明就是在左顾右盼之后,他神色就变了。哪怕他脚步再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