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离开街头之后直接回了太尉府。
宋恩早就知道了消息,等候在碧波阁门口。
“没露什么马脚吧?”看沈轻舟脸色不好,宋恩连忙先把他引进屋,递上了一杯热茶。
沈轻舟解着衣衫:“我走的急,顾不上留意后方了。”说到这里,他脸上浮出一抹忧色:“先前她就问过我,是不是有事瞒着她?我又突然撇下她离开,恐怕还是有了破绽。”
宋恩道:“按说公子与陆姑娘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姑娘直到如今也没有对公子往深处挖掘,对公子的信任也可见一斑了。”
沈轻舟撑住了炕桌两侧,眉头锁的生紧:“正因如此,我总觉得对不住她。”
宋恩凝默。
“你放开我!叨叨了一路了,你烦不烦?”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少年的粗嗓子。
屋里二人抬头,只见打开的院门外,沈追和书童正在推推搡搡。他们一个想进来,一个却不让。
沈追被梁宓一算盘敲的后脑勺都肿了,又被污蔑成坏人,还没来得及跟他理论呢,书童就生拖硬拽地拉出了胡同。然后又联合护卫们把他押入了车厢。
沈追气呀!
他干什么了他就得挨那一算盘?
他怎么这么倒霉?上哪都不招人待见!
回府之后正好看到沈轻舟的马车停在前院,他立刻就想起来,他今日挨的这一下,都是因为去追这个家伙!
他跑什么呢?
不就是跟个姑娘在外头逛街让自己撞见了吗?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要是不跑,自己也挨不着这一下!
他咽不下这口气,不管不顾就闯过来,索性跟他挑破这层窗户纸。
哪知道一路上全是拦路虎!
不光是书童也拦,护卫也拦,墙下的狼犬听到吵嚷声都已经咆哮起来。以至他前脚刚踏进门槛,抬起的后脚火速便收了回去。
书童摊手:“小的都说了,碧波阁的门二公子你进不来的,您怎么会不信邪呢?这些狼犬可都是从前在战地带回来的军犬的后代,你干得过他们嘛?”
沈追愣愣看着面前牛高马大的几条狗,然后狠狠瞪一眼他,掉头跑出去了。
屋里的宋恩深吸气:“这二公子,跟太尉大人的脾气可真是没有半分相像。”
沈轻舟撑着桌子看了院门外半晌,直起腰来:“你回头找找吴老将军,把他调回边关去。”
宋恩转头望着他:“此事恐怕还得太尉大人同意才行。”
“那你就去找太尉。”沈轻舟直起腰来,“总之十日之内,让他出京。”
宋恩默默看着他走向里间,然后说道:“二公子或许可以调走,但除非公子日后再也不与陆姑娘同行露面,否则,今日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有。
“而到那时,公子难道也要逐个逐个地如此善后吗?
“即便能够如此,次数多了,您保证一定能够瞒得过陆姑娘吗?”
沈轻舟在帘栊下停步。
宋恩望着他的背影:“公子当下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陆姑娘说明真相,二则是和陆姑娘断绝往来。”
沈轻舟把头垂下,缓慢地解着衣袍。
“可公子是万万做不到第二条的。如果您能做到,根本就不会允许事态发展到今日。”
宋恩的声音清晰入耳,沈轻舟把袍子丢在旁边,走到屋角点起了一炉香。
香烟缭绕,像缠绵不绝的思绪。
宋恩走到他面前:“自从陆严两家的婚事定下来,陆阶与严家的关系已经越发紧密,不过陆姑娘受过蒋氏带来的许多苦,显然与其父道不同不相与谋。
“公子何不向陆姑娘开诚布公,表明身份,顺势从陆家找到些机会,先瓦解陆严两家?”
“你是在让我利用她。”沈轻舟把香炉盖盖上。
“非也,”宋恩摇头,“在下只是觉得,事情既已到了这份上,公子不妨顺势而为。”
“那你想过后果吗?”
沈轻舟瞥了他一眼,缓步走回到榻上坐下,“她对严家恨之入骨不假,倘若我告诉她我是谁,她必定又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湾。
“如此一来,我便又得向她解释,我私下里到底在做什么?
“当然,就算我可以什么都跟她说,我想她也应该会帮我,会同意我选择的道路。
“可她若这么做,就是背叛了她父亲,背叛了陆家。
“她只是个女子。她不像我们男人,她没有官职,也不能振臂一呼引来许多拥趸。
“将来一旦事发,你让她如何自处?”
宋恩凝眉。“可是姑娘和公子已经有了婚约,若能履行这份婚约,岂不是就可以保护姑娘了吗?”
沈轻舟端起茶杯,又瞥了他一眼:“你我都在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