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一时之间并不能明白苏令瑜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清查车队中的无耻之辈,这样做也还是全无必要,毕竟车队中的官差,此行目的都不过是协助他们抵达长安,期间并不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可以说即便人品上有点问题,那也是出不了岔子的。
何必把事做到这种程度呢?
苏令瑜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叶三,你要记住,今天这些人是为你死的。”
叶三震惊,大惑不解,苏令瑜淡淡移开了目光,“从我进这个院门起,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苏令瑜太敏锐了,她的直觉几乎从不出错。哪怕叶三讲出的缘由再合情合理,她也仍旧相信自己回来后第一眼看见叶三时的那种感觉——他跟平时不一样。叶三在回避她的视线,话少了,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快活。如果只是担心苏令瑜做事太过火,绝不至于如此沉默。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陈皮都不说话了。苏令瑜根本不在意他们二人此时心中在想什么,如果是面对外人,特别是棘手的外人,她可以在脱口而出的短暂时间里迅速琢磨好每一句话可能会引起的反应,但是面对自己人,她不会。她直白地说出一切,至于是否能够接受,那是他们的事。
承受能力弱的人,不配跟在她身边。
“我当时就想,如果能让你都帮着隐瞒我,那么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出来,而且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此事之后你是否对我心怀有怨我不在意,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叶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惆怅,“不是帮他瞒,我是觉得吧,这事我和陈皮都有责任,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不应该总跑去人家姑娘那里问东问西,害得她被误会。”
“这件事的原因不是她被误会,”苏令瑜不耐烦地纠正道:“下作的人到哪里都下作,下作完了还要把错推到吃亏的人头上,真是荒谬,你们两个别给我转移话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皮看了叶三一眼,道:“还是我说吧。”
“也行,毕竟你看起来跟叶三一样心里有数。”苏令瑜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只看出来叶三不对劲,陈皮同样支支吾吾很是可疑。苏令瑜原本在想,依照她对二人秉性的了解,应不至于对苏细薇做些什么。
只是旋即她便想到一件事,以她的身份处境,看见的只是他们的其中一面,而且可能是最好的一面,哪怕是身为朋友,也绝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某些事上,人品能低劣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人。
她不能掉以轻心。
陈皮沉默了一下,解释道:“这事其实也没那么深,就是当时咱俩问完苏姑娘,回来吃饭的时候,其实就有人跟我们开她的玩笑,说话说得很不合适。我们两个后来聊过,当时,其实我们都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们有可能误会了苏姑娘,有可能会做出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我们…”
“什么也没做。”这半句是叶三补的。
苏令瑜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她纾出一口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处,过了片刻,才理解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因为这个缘故,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准备在我面前顺道包庇一下其他人,弥补弥补?”
这话其实说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叶三和陈皮都答不上来哪里不对。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但从苏令瑜嘴里说出来,他们才发现这个想法真是荒谬到可笑,有些无言以对。
“人一辈子会犯很多错,愚蠢是其中较为容易被谅解的一种,我这次也可以原谅你们的一时糊涂。”苏令瑜道:“如果你们还有别的隐情,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有什么说什么,别等我查出来,行吗?”
叶三和陈皮今日不知道第几次互相对视,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叶三道:“有是有,不过跟我俩可能没什么关系。”
“说。”苏令瑜头痛。
“我们审出来的,有包庇之嫌的人里,有那么几个其实家里很难过。虽然跟他们认识不久交情不深,但谁比较不容易,大家还是知道的。”叶三叹气,“使君,我刚才跟你说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不想你做对你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但我又相信你总会有自己的打算,论脑子,我和陈皮两个加起来都没你一半儿呢。如果不是可怜他们,我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自讨没趣。”
陈皮也挠挠头,“使君,我知道他们有错,但是人都有些没办法的时候,大家人情往来,总不可能知道点什么都给你捅出去,日后不好见面的。那些犯事的固然可恶,但知情不报的人里也肯定有些是真的没办法,真要把他们全杀了,就太……”
这个“太”字后面要接着的东西,陈皮嗫嚅半晌到底也是没说出来,但苏令瑜却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这样太不讲道理,太冷血了?”
陈皮讷讷。
苏令瑜冷笑一声:“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讲道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