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小沫手腕一抖。
纸上原本笔直的线条瞬间扭曲,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小沫却顾不上,匆匆跑上楼梯。
地上一片凌乱,背对楼梯而站的女人肩膀微微耸动着,小沫脸色微变:“姜姐,我来收拾……”
“没事,你先去忙。”
姜纪许的语气没有变化。
但小沫却莫名能感觉到那份平静下暗藏的怒火。
她咽了口唾沫:“好……那姜姐你有事叫我。”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姜纪许才重新扫了眼凌乱的地面。
设计稿,画具,书,还有她给陆沥深做的那片叶雕……全部被对方打落在地。
女孩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声音清冷得犹如夜晚瓷白的月。
“捡起来。”
姜纪许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挺软的,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这事从头到尾荒谬又可笑。
她不想忍了。
要是姜妄在这儿,听到这语气,立马就会反应过来姜纪许是动真格的了,绝对滑跪得比谁都快。
奈何眼前的人是个没眼力见的。
何咏雯浑身僵硬,内心隐隐有些慌乱,却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地望着她,硬是不动。
姜纪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行,我也算是跟你打过招呼了。”
何咏雯心里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嘴却比谁都硬:“你什么意啊——”
剩下的词语被尖叫淹没。
何咏雯看着轻而易举钳制住自己的人,那张精致温软的脸上再没有初见时的温和,而是陌生的冷锐。
像冬天屋檐下结满的冰凌。
危险,又迷人。
何咏雯呆愣愣地看着,连反抗都忘了。
姜纪许将人压在椅子上,咖色的瞳孔里添了层薄霜。
“何小姐,我劝你冷静下来再开口。”
“你说我家世好,长得好,追求者不少,这些就是我必须要把人让给你的理由吗?”
何咏雯张了张嘴:“你……”
“我和季延词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爱信不信。”
“你找不到他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到我这儿来撒泼是什么意思?”姜纪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之前没管你和季延词的事情,所以觉得我好说话好欺负?”
何咏雯瞳孔微缩。
“你知道——”
“对,我知道。”
姜纪许平静道,“当时我不找你,是因为事情的症结不在你身上。”
选择跟何咏雯有瓜葛有牵扯的是季延词,牛不喝水难道还强摁头吗?
所以她从未找过何咏雯的麻烦,甚至从某种角度上她觉得这个女孩也很可怜。
被当做替身。
连个人存在的价值都被抹去了。
何咏雯对上姜纪许的视线,目光呆滞片刻,而后不敢置信地开口,“姜纪许,你是在怜悯我嘛?”
姜纪许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她。
顷刻间,女孩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发出愤怒的嘶吼,
“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我?!你不过是个跟了一个男人二十几年的舔狗!一个被抛弃被忽视的可怜虫!你凭什么怜悯我?!”
滚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她!
她喊着,吼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当然没错。
但世界上不只有喜欢这一件事的。
礼义廉耻,三观道德。
比喜欢本身更为重要。
等何咏雯闹够了,没力气再喊,姜纪许才缓缓开口:“没人不让你喜欢他,但是你不能让别人为你的喜欢买单。”
她垂着眸,神色平静:“把你弄乱的东西收拾好。”
然后放开女孩。
明明连怼都没怼她,何咏雯却控制不住的泪眼朦胧,她一边哭一边骂:“姜纪许你是不是有病!”
她为什么不敌视她?为什么不打她不骂她?
非要这么冷静将她衬托成一个小丑。
姜纪许静静地望着她。
看着女孩一边哭一边蹲下来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
和原来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轮到那张叶雕时,何咏雯哽咽的哭声顿了顿。
饶是她再不清醒,也能看出叶雕上刻着的人并非季延词。
何咏雯突然想到来之前朋友叮嘱她的话:“姜大小姐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别因为季延词再去找人麻烦。”
当时她不以为然,随便应了两声敷衍过去。
只觉得是姜纪许欲擒故纵的手段,要真那么容易移情别恋,对方也不至于追着季延词跑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