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点了点头,对此,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最后,他问:“有死人吗?”
两人再次怔了一下,然后各自摇头。
“你们两家械斗的次数,多吗?”
“……这种规模的不多,一年最多也就三五次,磕磕碰碰的小摩擦,倒是挺多的。”
“死人吗?”
“……有时候会死上一些,一般都是为了争水。
咱们这算好的,我听说有几个地方为了争水,不死上几百人都是不会有结果的。”一人有些忐忑的辩解道。
他或许是意识到,面前这位大人物可能有帮人断案的癖好,不想惹来这尊大神,他下意识的将别的地方捎带上了。
耿煊听了,却只是点了点头,便挥手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啊?!”
就在两人惊讶的站在原地,不相信今天就这么轻松过关的时候。
马队已经再次出发了。
很快,一整只玄幽马队便消失在了这两人的视线之内。
站在草地上,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立刻撒丫子往聚落方向飞奔而去。
……
骑在玄幽马背上,耿煊没再说话。
他在琢磨他发现的另一个规律。
越靠近月露原中心,游民聚落的规模越大,整体状态越来越好的另一面,是人均红名浓度在缓缓降低。
虽然,远没有降低到与常平坊那些普通人相当的程度。
可以耿煊刚才在溪河两岸看到的那些游民为例,他们头顶红名的浓度,相较于耿煊刚入月露原之时看到的,已经降低了一到两点红运的样子。
——要不是真被逼到没办法,又有多少人愿意以人为食呢?
可这件事的另一面,却出现了一小撮头顶红名浓度远超周围其他人的群体。
还是以刚才那两个游民聚落为例。
被他顺手捉走的两人,头顶红名的浓度,就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若以红运量化,他们中任何一人能贡献给他的红运,都不会少于三十点。
完全达到了无忧宫定星堂畸腿丑乞丐、货郎等人相同的高度。
而那几个刚入炼皮门槛,簇拥在他们周围的马仔,红名程度也全都超过了一个吴有仁的标准。
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能给他提供不下于二十点的红运。
对于这些人,耿煊只需轻轻抬抬手指,就能全部碾死。
可最终,耿煊却没有杀掉任何一人。
就连已经捉到手中,红名不下于畸腿丑乞丐的两人,也被他放了回去。
他当然可以很轻松的讲这些人杀掉。
可杀掉之后呢?
这两个游民聚落必然迅速崩溃。
那数以千计的游民,将迅速向着他看到的第一批游民的状态转变。
从“还像是一群人”迅速变成“越来越像是一群狗”。
这片土地,那一个又一个,或毗邻,或相距遥远的游民聚落,已经形成了一个虽然脆弱,但大体还算稳定的生态。
他的无端介入,对这个脆弱的生态系统来说,都是灾难级的。
是以,耿煊最终选择了住手。
耿煊的情绪有些不高,并非痛失了本可轻松到手的几百点红运。
而是他隐约意识到,有很多问题,不是只靠杀戮就能够解决的。
……
在经过这两处隔河械斗的游民聚落之后,在接下来上百里的路程中,又远远近近的发现了两座游民聚落的痕迹。
然后,正式进入里坊范围。
耿煊一眼就看出了差别。
阡陌纵横的田野,宛如棋盘上一个个标准的方块格子,道路和田土,在大地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纵横交错的水渠,在水渠与每一块田土的连接处,都有一个缺口,静静的摆放着一个个用竹木制成,可用脚蹬的汲水工具。
现在,倒是没有人汲水。
却有许多衣衫虽然破旧,但勉强可以蔽体,看上去气色也更好,更加健康健壮的农人被有组织的分散在一些田地里,进行翻耕挖垄等作业。
他们使用的农具,也不再是用石头或木头制成的原始工具。
至少,在所有与地面直接接触的部分,都附上了铁皮铁片。
在看到玄幽马队经过时,他们虽同样惊慌,却没有完全举止失措。
那些本来就聚在一起作业的农人,下意识的更紧密的聚在了一起,惊惧而又戒备的看着他们这支马队的出现。
他们手中覆铁的农具,被他们有意识的放在了外围。
而就在这时,远处那隔了有几里地的高高的围墙之上,响起了断断续续破锣的敲击声。
“嗙——嗙——嗙——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