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名士风流”“京中双姝”之一的陆娴照,昌平候的嫡女,高阁老之子的未婚妻,陪坐在末座,穿着最在一众贵女的眼中有些粗糙又普通的衣服,头上的发簪又老气又寒酸。
状元夫人柳氏也察觉到了众人目光里的诧异和气氛的不对劲,一时僵硬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的父亲是举人,家中的条件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宽裕,所幸嫁了一个好夫婿,得中状元,终于出人头地。
来到这等朱门绣户里说不紧张才是假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了什么笑话给自己的夫君丢了脸,无奈刚刚陆娴照那诗做的太好,一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却惹得众人这样目光。
柳氏的脸僵硬的厉害,低声问道:“文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娴照的手拍了怕她的手,以示安抚。
她坦然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却没有见到昌平候夫人,微微有些失落。
有人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不是死了吗?”
“死而复生?”
她私奔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甚至有许多人露出了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她私奔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甚至有许多人露出了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有的人则是是露出了了然的微笑,眼睛里流露着神秘莫测的光彩,又夹杂着淡淡的不屑。
“与人私奔,不就是死了吗?”
一瞬间,更多的人了然,不屑。
陆娴照不知如何作答,反倒是东郡王妃觉得这样下去不会太好,正准备说话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就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在水波荡漾、歌舞升平的夜里十分突兀,不论是男客还是女眷全部都听见了。
徐颐的眸中划过一抹兴味的微笑,口中却十分惊慌的道:“这是怎么了?”
下面的下人连忙道:“好像是从绿筠轩那边传出来的!”
绿筠轩是专门为女眷准备的更衣的地方。
东郡王妃看了一眼徐颐,又故作淡定的招呼了一下众人,蹙起眉心,担忧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诸位先吃茶,我先去看看!”
但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英国公夫人连忙站了起来道:“我也陪王妃去看看吧!”
于是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个夫人都站了起来,许多人甚至漏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这下没人再继续关注陆娴照了,东郡王妃为难的推辞了好几番,但架不住诸位夫人热情的态度,只能郁郁的朝着绿筠轩走去,只留下徐颐在这边待客。
霍晚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霍夫人王氏,又看了一眼应对得体的徐颐,心中了然。
徐颐与霍远鸿的亲事恐怕是成不了了。
只是可惜了何玉恐怕以后声名扫地。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男子和女子一同做错了事,到头来,最受罪、最被苛责的却是女子,而男子只不过沾上一句风流而已。
她没想到那日误打误撞居然就撞破了霍远鸿和何玉的事情。
可见,有些事情真的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不会帮的,徐颐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寻一门好姻缘,夫妻和美,而不是遭那样的罪。
她想的入神,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徐颐朝着她点了点头。
王幽兰扯了扯霍晚亭的衣袖,脸上满是兴味之色,道:“今晚真是热闹!”
她说着,便拉起霍晚亭起身道:“我们去看看娴照吧!”
陆娴照正漫不经心的把玩这手上的酒盏,略显浑浊的米酒在酒盏里面晃动,明明才刚刚二十岁,但眼里却满是沧桑。
这与她记忆里的那个明亮的陆娴照真的不一样了!
霍晚亭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样的事情,明明走到了跟前,却有些踌躇着不敢开口了。
王幽兰放开她的手,蹲坐在陆娴照的旁边,仰着头道:“你终于回来了!”
陆娴照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先看了看霍晚亭,又看了看王幽兰,道:“回来了,回不去了!”
霍晚亭迟疑了一下,问:“怎么了?”
陆娴照的坐姿很端正,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但是霍晚亭却更怀念她从前一腿盘坐,一腿卷曲立着的洒脱坐姿,这样的陆娴照仿佛是假的,今生相隔三年,三世相隔数十年,再见到这样的陆娴照,她满是心疼。
她曾隐约听闻,陆娴照跪在昌平候府的门前请求她父母原谅,但无论她怎么恳求,昌平候府的门一直紧闭着。
在昌平候夫妇的心中,曾经优秀的女儿已经死了。
死了便是死了,没有活着回来的道理。
陆娴照的目光微微有些迷茫,笑了笑,也未答话。
但霍晚亭知道,那个曾经让她抛下一切,不顾一切的男人并不值得她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