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督主,那孩子饿了,要吃东西!”
盛衡一听,神色瞬间有些复杂了起来,然后松开了霍晚亭的手腕,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霍晚亭会意,用帕子把糕点包了起来。
“等等!”盛衡又忽然开口,“拿两块就够了。”
霍晚亭又连忙取出多余的糕点放回原处才递给乐临,对他的言行颇为疑惑,不解的问“为什么?”
“不能吃太饱了,否则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霍晚亭觉得还是不太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
因是遣送犯人,所以必须要赶到官驿才能停下来歇息,途中不会歇脚,大家都自备了干粮,饿了就在马上囫囵的吃几口,哪里还会估计到囚车里面的人?
大人们还能耐得住,饿了最多嚷嚷几句,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只会啼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饿了吗?”霍晚亭问。
盛衡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马车颠簸,伤口又隐隐作痛,腹内灼灼,心中焦躁,再加上糕点干涩,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吃的。
霍晚亭大抵也是察觉到了这些糕点对盛衡来说有些难以下咽,但还是掰下了一块糕点塞进了盛衡的嘴里,道“多少吃些,不然待会一吃药又难受,不吃东西伤口也长得慢!”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压下了他嘴中那股苦味,霍晚亭的面孔近在咫尺,面上白净又细腻,不见一丝瑕疵,干净又美好,一如他记忆中那个从归去桥上笑着走过的少女一般,他至今记得,她穿着鹅黄色的披风,里面配着淡青色的襦裙,笑容明亮又清晰,哪怕隔了三年,他却觉得如同昨日一般无二。
再看霍晚亭现在瞳孔里面倒影着自己的身影,他每吃一口,霍晚亭就小心翼翼的喂他一口水喝,没有露出半分不耐,也没有嫌弃之意,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之意浮上心间。
他将霍晚亭娶进门,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没有自己,按照霍殊的脾气,一定会从新科进士里面挑一个品学兼优的学子,然后将霍晚亭许给他,和美一生,生儿育女。
“你喜欢孩子吗?”盛衡吞下了口中的糕点突然道。
“什么?”霍晚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明他怎么就问起了孩子的事情。
“孩子,你喜欢吗?”盛衡又问,语气比起刚刚还要坚定。
大约是听见囚车里面那个孩子哭了,又想到了自身,才有此问,霍晚亭微微垂眸,想起盛衡生辰将近,过了十月就三十了,又无法育有子息的事情,霍晚亭的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说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孩子小小的一团看着可爱,但是他一旦哭闹撒泼了起来,我就不怎么喜欢了,觉得吵闹。”
“你也是个孩子!”盛衡的目光骤然变的温柔了起来。
她的话太过孩子气了,哪里有小孩子不吵不闹的,就是闹腾着才有活力。
盛衡不在深究这个问题,听见外面的哭喊声消失,一瞬间记忆又回到了幼时。
那时他家破人亡,姐姐带着他无家可归,吃不饱也穿不暖,但是他年幼不知事,总是闹着肚子饿了。
姐姐每次找来的食物都只够他吃个半饱,不至于饿死街头。
然后每次吃完他就会对姐姐说“还没有吃饱!”
姐姐就会面上带笑,眼角含泪的摸着他的头,让他背诵“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然后同他讲道理“饱暖思,饥寒起盗心,所以你只能吃个半饱,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真难,连饭都吃不饱,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以后一定要做个坏人,做个坏人就能填饱肚子,后来慢慢的知了事,才明白,那只不过是姐姐哄骗他的歪理,但是他依然做了那个填饱肚子的坏人,一条路黑到底。
他与姐姐失散后,万万没想到会在太子东宫中相遇,当时二人震惊可想而知,姐姐搂着他嚎啕大哭“没想到我程家竟然绝后了!”
“等从凤阳回来,你陪我去祭祖好吗?”
“我还不知你祖籍何处。”霍晚亭为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徽州,我祖籍徽州休宁,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如今姐姐去了,她不能魂归故里,我只能把她的信物带回家乡了!”
“好,等从凤阳回来,我们就去休宁拜见公婆,成婚这么久,我还未能奉上一杯茶。”霍晚亭顺着他的话道,语气格外的温柔。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颇为埋怨道“当初三书六礼,你问及我祖宗三代之名,我却不知你祖辈之名。”
他是打定心思要强娶的,直接就跑来下定了,前面的礼都囫囵过去了。
盛衡此时想起也颇为愧疚,但并不怎么后悔,若非他以强权压制,又怎么可能把霍晚亭娶进门。
“我……父亲叫程黍,母亲姓沈,祖父程独运,曾祖程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