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慧贵妃的薨逝的确奇怪,她才四十多岁,正值春秋鼎盛的年龄,之前也无疾病。
就饮了一杯莲子羹之后,就在睡梦中薨逝。
之前一直怀疑是张贤妃在暗中下的手,但是上次经过“妖书”一事,张贤妃被废,盛衡审讯了一番,却发现并非张贤妃下的手。
到底是谁?
盛衡不知道,霍晚亭就更不知道了。
慧贵妃薨的太过突然,前两世也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哪怕是霍晚亭的记忆也帮不了盛衡。
走到盛衡父母埋骨之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今日秋高气爽,林风萧萧,也算是个好天气。
乐临从马车上拿出早已备好的香烛。
盛衡则是望着那座算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寒碜的坟冢喟然长叹,像是心中突然放下了什么念念不忘的东西一般。
“程家虽对我们姐弟不算仁义,但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盛衡掀开衣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霍晚亭同样。
盛衡的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只看周边没有什么荒草,碑前有未燃尽的香烛,知道程家也会派人来打扫拜祭的。
一番拜祭之后,盛衡从绣袋里掏出了一个香囊,与之前从马车上拿出来的盒子放在了一起。
香囊上绣着的是竹子,竹子有平安之意,只看香囊已经有些褪色了,便知道这香囊有些年头了。
盛衡又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只蝴蝶金钗,都是慧贵妃的东西。
看见这些东西,盛衡瞬间红了眼眶,手轻轻的从上面抚过,低声道“这香囊是我娘送给我姐姐的,后来我姐姐又送给了我,这只簪子,是姐姐生前最喜欢的!”
“姐姐,如今我都将它们带回了休宁,埋骨何须桑梓地,如今愿你魂归故里!”
说完盛衡动手,在坟侧挖了一个坑,将香囊和簪子都放了进去。
霍晚亭本想帮忙的,却被盛衡拦住了,道“不要弄伤了手!”
霍晚亭心中一暖,亦能感受到盛衡的悲伤。
盛衡又对着慧贵妃遗物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盛衡本想直接离去赶路的,但无奈天色已晚,只得暂时在休宁歇息一碗。
休宁县令请盛衡去县衙安置,官驿简陋,怕怠慢了盛衡,盛衡却拒绝了。
这里是姐姐的故乡,却不是他的故乡,他的故乡在京城。
到了晚上的时候,见霍晚亭一直疑惑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盛衡大抵能够猜出霍晚亭想要问什么的。
便主动道“我们一脉,是被抄家了的,故而我自幼与姐姐流落在外。”
“抄家?是犯了什么事?什么罪名?”霍晚亭心中一梗,能抄家的肯定是因为大罪,所以问题接二连三的就来了。
盛衡的嘴巴漏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带着几分刻苦的寒凉,嘲讽道“因家有万金而获罪。”
原是这样!
霍晚亭顿时明悟。
本朝商人身份低贱,但商人有钱,若是遇见国库空虚,或者哪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官要填补亏空什么的,往往就会盯上商人。
她从前是听爹爹说过的,没有想到盛衡的父母也会是因此而亡。
霍晚亭有些心疼的从背后搂住了盛衡的腰,把脸贴在他瘦弱的脊背上。
语言的安慰总是苍白无力的,何况她并非那等能说会道之人。
“我四岁那年,我爹爹就被诬告协同举子作弊,倒卖私盐铁器、以及杀人等罪而抄了家,他被砍头,我娘绝望之下便跟着自裁了,我祖父年龄大了,骤闻噩耗,也过身了!”
说完之后,许是怕霍晚亭难过,又继续道“这些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我那时年幼,没什么印象。”
“是何人诬陷的?”霍晚亭问。
“萧秋时。”
居然是萧秋时!
“当年的他是户部侍郎时,为了填补户部的亏空,便盯上了我爹,找人把那些案件坐实了,哪怕朝中有人为我爹说话也无用,况且谁又能忍住不动心呢?”
小儿抱金砖行于市,只会遭到惦记。
嘉和帝兴致突发,爬上宫墙,却看见萧秋时的宅院比王府还要豪华,立刻变了脸,命东厂于锦衣卫的人彻查萧秋时,东厂的人不过三天就把所有的罪证摆到了嘉和帝的面前,然后萧秋时就被抄家杀头,家中男丁被流放,女子没籍为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偶然。
实在是萧秋时倒霉,一直被视为京中笑柄。
然霍晚亭今日才知道,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
“当时的陛下是你引上去的!”霍晚亭惊叹。
“是我引上去的。”
他费尽心思,终于得报大仇。
不为告祭父母亡灵,只为安姐姐的心。
哪怕再多的谋划,都已经过去了,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