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夫人吉言!”一抹喜色从陈有芳的面上浮现。
虽自知才学有限,此生能够考上举人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了,但是好话谁不爱听。
他真的是把一腔希望全部寄托给了陈无为。
前往定海要足足走上一天才会到,霍晚亭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陈有芳说着话,越是靠近定海,鼻翼间的海腥味就越浓。
这里与京城是真的不同的。
无论是屋舍还是环境。
许是知道自己说方言霍晚亭听着会很勉强,陈有芳就尽量说着官话。
只他的官话实在不怎么好,听起来不比方言省力气。
通过他的自叙,霍晚亭才知道,陈无为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亡了,家中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寡母,上有老下有小,全靠陈有芳一人照应。
即便如此困顿,霍晚亭任能从他身上看到磊落君子的光芒。
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这父子二人便是如此。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气骤寒,早晨出门带的汤婆子也冷了,火炉也渐渐熄灭,霍晚亭又连忙拿了一层狐裘披在身上。
又问陈无为“冷吗?”
陈无为实诚的点头,这次没有推拒霍晚亭的好意。
接过狐裘盖在了身上,马车行了一会儿又依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到达定海县内夜色已经很深了。
“夫人是要去官驿歇息还是去客栈?”陈有芳问道。
霍晚亭想了想,又看了看父子二人,道“我也要前往舟山乡,一同与我去官驿歇脚吧!”
“我们已经叨扰了夫人一路,就不再叨扰夫人了,剩下的路总得自己走!”
霍晚亭不勉强,让乐遗带着众人去了官驿歇息。
陈家父子一直目送着霍晚亭的马车离开后才转身走。
陈无为问“这位夫人是什么人?”
对于儿子的问题,陈有芳都一一认真回答,毫不敷衍。
“前几日我带你在宁波府去求医的时候,听闻朝中派了人重开市舶司,想必是欲要重开海禁了,这位夫人应当就是朝中派来的某位大人的妻子。”
“开了海禁,我们是否就要搬家了?”他们的祖籍在秀岛,属于当初的四十六岛之一。
陈有芳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道“我们不搬,已经住惯了!”
“那我们今夜住在何处?”
“爹爹带你去县学里住上一晚,银两不多了!”
“都是孩儿之过,连累了爹爹!”陈无为满是愧疚道。
“生老病死,乃是天命,非人力可违,又怎么会是你的过错,别钻牛角尖!”陈有芳说完,又蹲了下来,拍了拍肩膀,道“上来,我背你走!”
陈无为趴在陈有芳的背上,红了眼眶,将头深深的埋在陈有芳的脊背上,瓮声瓮气道“爹,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然后好好的孝敬你!”
“嗯,会的!”
寒风中父子二人渐行渐远。
第二日,霍晚亭同样早早的起床了,从定海县到舟山乡,同样还需要大半日。
她才一出门,就听见一声惊呼“盛夫人,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欢快的如同清晨在枝头跳跃的鸟儿一般,但霍晚亭觉得有些陌生,看见一个少女提着篮子兴冲冲的朝她跑来的时候,着实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乌黑的鬓发梳成了双环髻,许是没有及笄,所以没有佩戴发簪,只带了两朵粉红色的小绢花,青春可人。
少女跑到她的面前,又问了一句“盛夫人,你怎么也来了定海县?”
看见霍晚亭有些迷茫的眼神,少女连忙对着霍晚亭行了一礼,道“原来盛夫人不记得我了,我的哥哥是周深,我是周芸呀!”
霍晚亭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也终于想起了眼前的少女。
她们这般年纪的少女,一天一个模样,比起霍晚亭初见她时,又长开了许多,更加的秀丽了。
“难不成你哥哥也在这里?”霍晚亭不可置信道。
“对呀!”周芸满脸娇憨之色,然后又道“我哥哥现在是定海县令,已经到任有……一个月半了吧!”周芸一边说话,一边扳着手指头想到。
周深是在陛下的面前说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话,可是太子明显对其有赞许之意,没想法他居然真的舍弃了这样的大好前程,来了如此偏远又危险的定海县,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夫人要去府衙上坐坐吗?”周芸满是期待的问。
霍晚亭想都不想,连忙拒绝了。
上次在景山上的时候,她与周深走的有些近了,就让盛衡有些误会,现在怎么能够不避嫌。
“好吧!”周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