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后生被领进屋来。
这是彩蝶新近提拔上来的管账先生,原来府里账房主管刘先生带着两个记账先生。彩蝶嫌不得力,就从县学里找了一个廪生,叫韩广生。算是秀才兼职管账,店铺里的账目只经过他的手。
韩广生进屋给彩蝶做揖行礼,彩蝶沉着脸道:“账面上还有两万多两银子吧!明天把这些银子发到江南的钱铺当中,记住!这些银子都付给了江南布商,咱们账面上没有银子。”
韩广生答应下来,他对彩蝶向来言听计从。彩蝶点点头让他去了。
晚上,她没什么心情吃饭,早早的睡下了,很快进入到一个惝恍迷离的梦中,到处的白色的雾,四周静谧的渗人。她坐着马车走在一条小路上,除了马车的辘辘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忽然雾气中伸出一只染血的手,是辛明,只见他从雾气中艰难的爬出来,“彩蝶,救我,快来救我!”辛明声声呼唤,在他身后有无数黑色鬼怪从雾气中爬出来,拉扯辛明。“驾!”彩蝶用力驱赶马车,飞快向前奔驰,身后传来辛明的惨叫声音。她不敢回头,也不忍回头。
身后的辛明喊声凄厉,“救我!救我!”彩蝶无论怎样让马车飞奔,都无法抹去这声音,就如同跗骨之疽一般,始终在耳畔回响。终于她忍不住,发疯般的大叫起来。
耳边传来女子呼唤,“娘,醒醒,快醒醒。”
彩蝶霍然醒来,是碧云在召唤她,原来是南柯一梦,可刚才的一幕如此真实,彩蝶只觉得出了一身汗,一颗心还在砰砰的跳着。
再次躺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在炕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总是浮现有关辛明的一幕幕,从彼此对抗到互相欣赏,更多的是相互爱怜时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话,如在耳畔。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彩蝶早早起来梳妆,早饭之后,就打发碧云再次把韩广生请来。
“嗯!两万两银子先不急着发往江南,还是先取出来,我要用。”彩蝶沉吟说道。
韩广生应了,心里很奇怪,这银子要做什么用途,让女主人的心思变来变去。
看着韩广生退出屋子,彩蝶愤愤自言自语,“这挨千刀的,不让你去辽东,你偏去,老娘的银子早晚让你败光了!”
心情不好,彩蝶索性连铺子都没去,岂料快到中午的时候,忽然,韩广生急匆匆的跑进来,连让冬梅碧云通报都来不及,气喘嘘嘘,脸色大变。
“怎么了!”彩蝶皱眉,这么失态,哪像个书生样子。
“不好了!蝶姨娘!刚才我去铺子里支银子,岂料来了一群官差,如狼似虎的把铺子给封了!说什么咱们生产假布,骗人钱财。他们把作坊里的工人都驱散,还抓起来好几个主管掌柜……”
还没听完,彩蝶就急了,这作坊她投入了好大心血,刚刚开始赚钱,就让人给封了。说她生产假布,这不是诬陷吗?辛家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精布,贩卖到兖州去,都是上等货。
“我去看看!”彩蝶急忙道。
韩广生慌忙阻止,“不行,铺子那边正在抓人,几名官差还嚷嚷,说管理店铺的孟彩蝶在哪?要一起抓到县衙里去。”
话音刚落,冬梅急匆匆的进来,报告说,好几名衙役官差堵在大门口,说要抓孟彩蝶去县衙大堂对质,隆儿领着几名仆人给挡住了。这边,碧云也来报告,说秋菊姨娘让她过去商议事情。
彩蝶到了上房,只见秋菊、小慧、琴娘都在。见到彩蝶进来,小慧撇撇嘴,说:“看看你闯的祸吧!人家官差把大门都给堵上了!”
彩蝶柳眉一竖,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孟彩蝶凭着良心做生意,从来就没生产过假货。”
秋菊止住正要反唇相讥的小慧,道:“小慧妹妹不要冤枉彩蝶了,我猜这是县令和周家的鬼计,想要谋夺咱家店铺,咱们应该同仇敌忾,不能让他们遂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