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功笑指着桌上菜品介绍道:“野山鸡炖蘑菇,清蒸大银鱼”一共十多样,正中是一只烤全羊,菜品丰盛。酒则是辽东最烈的烧刀子,贺世贤今天似乎有些心事,不怎么说话,酒到杯干,闷头喝个不停。
聊起来二将的经历,原来都是年轻时候怀着忠君报国的心思参军,然后征战多年,慢慢积功成了将军的,比起辛明这种坐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却大大不如了。
喝了几杯酒,尤世功叹了口气道:“辛经略,属下心中憋了一句话,想要询问大人,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辛明笑道:“你直言无妨,我其实年纪比你们小的多,你只把我当成你的老弟就行,老哥请说!”
尤世功一笑道:“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按理说,我应当对大人言听计从,这样冒犯大人的话,不应当说出口。可咱们又都是大明的臣子,我不问个清楚,心中实在不痛快”
“当!”贺世贤把酒碗重重在桌上一放,酒水溅了一桌子,瞪着尤世功道:“你好生婆婆妈妈,一句话直接问就行了,拐那么多弯角。”
尤世功苦笑一声,问道:“我想知道,圣上召你回京,你为何抗旨不尊?”
辛明道:“哥哥觉得我这大半年来,经略辽东,政绩如何?”
尤世功沉吟一下道:“大人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对外抵御外侮,战败女真,对内收置流民,安抚百姓,刑狱公平,整顿吏治。能力政绩在整个大明朝的官中,名列前茅,就整个辽东历史上,也没有一个官能及得上大人。”
辛明点头道:“我能在辽东有如此作为,除了依靠众将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四个字,心系百姓,我心中所想,行动所为,都是如何让辽东几百万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温暖的房子可住,让千千万万的家庭不再分离,让他们幸福快乐,这是我的理想。”
“为这个理想,我不惜得罪辽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不惜在一座小城和女真人血战,当然也不惜身背抗旨的罪名。我是在为天下百姓而做事,不是为了我个人私利,也不是为了某个党派,甚至不是为了皇帝。”
“反之,皇帝是在为辽东百姓着想么?他把我调回京师是安的好心么?他是在害怕辽东富强,害怕威胁到他的皇位。他和朝廷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僚一样,只想从辽东吸血,用辽东百姓的血汗去满足他们一直在膨胀的私欲。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赵兴邦接替我当辽东经略,第一件事就会把那些流民的土地收回,再逼迫他们,无家可归,活活饿死在路边,这是二位哥哥所愿么?”
“奶奶的,赵兴邦这混账东西!”贺世贤将一大碗酒一口喝干,喃喃咒骂。
尤世功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可那不是一个臣子应守的本份。身为大明朝的武将,忠义为先,即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要服从,不能和圣上对抗。”
辛明笑了,自古以来有多少这样愚忠的文臣武将,就有多少让人流泪,怒发冲冠的故事。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帝也是百姓推举出来治理天下的,太祖为什么能驱使万民,改朝换代,还不是他提出来驱除鞑虏、复我中华的口号。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皇帝也是这样,他若不能拯救万民于水火,我们干嘛还要对他愚忠?”
听到辛明大逆不道的言论,尤世功和贺世贤皱眉头,辛明的言论思想与他们从小受到的忠义教育相差太大,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立刻转变过来,尤其是在明朝这个士大夫情怀如此之重的时代。
尤世功叹息道:“你这么说,这么做,就不在乎后代史书对你的评论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臣,恐怕会被人不耻,遗臭万年。”
辛明哈哈一笑,“眼前一杯酒,谁论身后名。我只求问心无愧,管他死后是忠是奸,是贤是愚。今日这旨我是抗定了,谁也别想把我调离辽东。我信辽东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贺世贤忽然流泪,把酒碗放在桌上,跪在地上一声不响的给辛明磕了三个头。
辛明伸手扶住贺世贤道:“你们骗我来,是帮助赵兴邦来对付我,是吗?”
贺世贤泣不成声,道:“大人,世贤对不住你,世贤心中有愧。但赵兴邦有圣上的密旨,我怎能不遵从呢!我毕竟是大明朝的将领啊!”
辛明微微一笑道:“我不怪你,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刚才我说过的话。”
接着,辛明声音陡然升高,叫道:“赵兴邦,高出,你们在哪,还不给我现身?”
只听哗啦一声响,大厅的几扇门全部打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冲进来,用手中长枪逼住辛明。
赵兴邦和高出等三位公公从门外走进来,高出冷笑:“辛大人,咱们又见面了,这回你没兵在身边,看你还怎么逞强!”
赵兴邦也很得意,拱手道:“得罪了,辛大人!”向周围士兵道:“把辛明绑起来,押回辽阳。”
这些兵丁刚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