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荔子被冬一晴的一句反问噎得一愣,嘴像金鱼样半张半合,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到爱将一脸难堪,张英飞急忙插话道:“下半年是公司的销售旺季还需要假设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不要卖弄口才了,有事挑重点说。”
这句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谁都能看出来张英飞对车荔子的维护之意,冬一晴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毫不慌张,只是微微一笑:“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还请领导们斟酌决断。”
张英飞用目光巡视了一遍会议室内的人,不满地用手指尖敲点着桌面:“虽然公司半年的业绩和预期有些偏差,但(这种情况)对我们这种老公司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还是坚持刚才说过的话:困难是暂时的,但眼光一定要放长远。我们就算不为下半年考虑,那还要不要为纽伦堡展会做准备?万一纽伦堡展会销售火爆却仓库里没货怎么办?更长远一些,要不要为明年考虑?我们总不能一直对客户说“不好意思我们只有样品”或者‘麻烦您多等几个月’吧?大家别忘了,就在刚刚结束的法兰克福展会,我们已经出过一次丑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对我们公司的伤害是非常巨大的。所以,不光要建新生产线,还要快建、大建。诸位可以再看看报告最后几页的表格,里面写的很清楚,除了欧洲的订单,我们还有北美和南美的订单也在蹭蹭地往冒,就仓库里那些存货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趁张英芳不在,张英飞在慷慨陈词的同时还不忘在张全福那里“帮”她扎针。
“飞总,美国和非洲的订单额虽然高,但其实都带有很苛刻的条件,那些公司很多……”冬一晴刚要解释那些被张英飞举例的合同,张英飞立刻用凌厉的眼神、拒绝的手势和严厉的语调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冬一晴,先听领导把话说完再发表高见。”张英飞没想到冬一晴竟会这么强势,敢三番五次打断自己的话。就在他越来越厌恶这个女生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冬一晴一直是唯唯诺诺的,对自己说不言听计从但也从不敢顶撞,今天她的这种举动难道是背后有人撑腰?
冬一晴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会议室的门口有人冷冷道:“让飞总先说完。”
众人循声转头,只见张英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会议开始时更苍白,口红使得她的嘴唇显得异常红艳。
她几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抬手拿起车荔子的报告,一边翻看一边用淡淡的口气说道:“你继续吧。”
但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英飞没料到张英芳这么快就会回来,脸露出错愕的表情。他端起水杯,眼睛却看着张全福:“我都说完了。”
张全福忽然道:“英华,说说你的看法。”
“我?”一直津津有味看戏的老二张英华没料到突然被父亲点将,有些不自在地瞅了瞅张英芳和张英飞。
张英华早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互相不对付,但他不想掺和两人的事。对他来说,不管弟弟还是妹妹谁管公司对他都一样,他只要每年有分红就可以。他现在只喜欢坐山观虎斗,如果两人能斗得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觉得吧,”张英华转了转眼珠,“英飞的话很有道理。”
虽然张英华没有话语权,说话也没什么份量。但对方一开口就支持自己,这让张英飞感觉很有面子。不管怎么说,有人支持自己肯定不是坏事。
“在爸的带领下,咱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张英华说话的口气和张英飞很像,“远的不说,就头两年那局势,比现在还惨吧?但后来怎么样?咱们不还是走过来了吗?”
屋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我支持英飞的意见,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小作坊了,是一家德国公司,所以更要有国际视野,要对未来有预判性,要知道未雨绸缪的重要性。”
张英飞赞许地看着张英华,傲娇地瞥了眼张英芳,目光中带着得意。
“说完了吗?”张英芳平静地问道。
张英华没料到张英芳这么直接,愣了一秒:“嗯,还没。”
张英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但是刚才这位……冬小姐讲的话,唔,也很中肯。如果我们盲目开了新生产线但销售却没有跟,那我们的流动资金就全都被套牢了。我想不用我提醒,大家也都有印象,之前我们跟藤野做生意时,可就吃过这种亏。所以谨慎确实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品质。”
张英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到了藤野,冬一晴不了解这个日本人和公司的纠葛,下意识地瞄了眼张英芳,但她的脸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看起来很平常。
张英飞这才明白张英华的意思,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骑墙派。”
张英华假装憨厚地呵呵笑了两声,便抱着水杯一言不发地看起了报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