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愤怒地走出云哥的房间,没有任何迟疑地按下了110。
他的愤怒里既有对老陈的鄙夷,也有发自内心对老白的失望。这份失望比他想的还要深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心里对老白是有很高期望的。他希望老白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希望老白能越来越好,更希望他能一直当自己的人生导师和学习的榜样。
但这份期望现在破碎了。碎成了渣。
他没想到老白会是这种利欲熏心的人,简直跟雷兰亭一丘之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者唯一的不同似乎就是老白没有像雷兰亭一样算计过他,或者算计过但他并不知道。
在看到董锵锵一系列的表现后,从屋里追出来的云哥有种说不出的内疚感,想到自己前两天还不客气地数落过董锵锵,她不禁感到羞愧。
等待电话接通时,董锵锵无意瞥了云哥一眼,见对方正迷茫地望着自己,误以为她在担心,急忙解释:“马就通了。”
被董锵锵看到自己在盯着对方,云哥脸一红,赶忙把脸转向另一侧,同时安慰自己说,走廊里的光线昏暗,董锵锵可能并没注意到她的注视。
“老白说的……可能么?”云哥担心地问道,“就是最后(老陈)他什么事都没有就被放了。”
“虽然我不知道最后会怎样,但(这事)交给警察处理肯定是最稳妥的,也是唯一的合法途径。你不要听老白怎么说,他已经鬼迷心窍了,私了是有极大风险的,还违法。”董锵锵说道。
“但万一……”云哥还想继续问时,董锵锵的手机接通了,他赶忙制止云哥继续往下说,同时快速地跟接警员描述自己的麻烦。
“这里的地址是什么?”说了几句后,董锵锵猛地转头问云哥,但云哥还陷在刚才的思绪中,没有任何回答。直到董锵锵拍了她肩膀一下,她才如梦初醒,“哦,这是……哥特大街……15号。”
董锵锵放下电话:“对方说十分钟内就到……”话刚说了一半,董锵锵就惊异地发现,云哥站在原地,浑身颤抖,无助的样子像极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艘马就要被海浪吞噬的小船。
董锵锵迈步走前,轻声安慰道:“已经过去了。”
他的话让她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噙着的泪水说话间就要掉下来,但在董锵锵面前哭又让她感到尴尬和没面子,她忍不住转过身,用手背快速地把眼泪抹掉,然后再次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董锵锵的双眸。
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着清澈的亮光。
董锵锵让云哥盯得很不自在,耳旁仿佛听到劈啪作响的电火花声。他不敢看云哥的眼睛,把视线挪到了走廊里堆放的杂物,同时搜肠刮肚地想再找个什么话题,但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哥的猫不知何时趴在了杂物堆的顶端,它虎视眈眈地盯着董锵锵和云哥,好像嗅出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际,屋门一开,老白拿着相机和老陈的皮包走了出来。在骤然看到董锵锵和云哥站得很近后,他的脸露出些许的惊讶。
董锵锵见状赶忙退后一步,同时大声辩解道:“我已经报警了。”
老白对董锵锵的举动似乎毫不意外,他满意地轻点了下头,赞道:“很好。我本来也打算让你报警来着,那就过来帮忙吧。”
“你本来也打算让我报警?”董锵锵的脸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不知道老白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还反对我报警吗?”见只有老白出来,他又接着问道:“他呢?”
老白没有回答董锵锵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走进了他的屋子。
不到半分钟,他两手空空地快步走了出来,见董锵锵还站在原地,催促道:“赶紧过来搭手。”
董锵锵和云哥疑心重重地跟在老白的身后再次走进云哥的房间,见老陈一动不动地伏在桌面,云哥吓得用手捂嘴,站在原地寸步不动。
“我没杀他,你们不用害怕。”老白解释道,“他还活着呢。”
董锵锵走过去探了探老陈的鼻息,对方的气雄厚绵长,确实没挂,他这才松了口气,冲云哥点点头,示意老白所说不虚。
“我抬手你俩各抬他一只脚把他抬到我屋,”老白命令道,“咱们抓紧时间。”
“我们为什么要把他抬出去?”董锵锵不解道,“一会儿警察就来了,直接把他拉走不就完了?”
“因为一会儿不能让警察带走他。”见董锵锵和云哥还是站着不动,老白只能继续解释,“他刚才给我转账了。”
“你真拿了他的钱?”董锵锵就觉得一股怒气冲头顶,他往前一步蹿到老白面前,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咱们仨这回谁都跑不了了。”说完,他颓丧地摔坐在旁边的椅子,愤怒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