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下军营已是如同修罗杀场,成百上千具尸首散落各处,鲜血顺着山壑沟岩汇集成泊。
血腥,焦臭刺鼻铺面,浑身正被火焰灼烧的军士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吼与哀求,然而这并不能助其减缓痛苦反倒更令其余魏兵为之胆寒心颤。
伴随着凄厉哀嚎与刀剑的铿锵之声,又是一支轻骑如长龙般冲杀入营。
柔然人为了这次突袭可谓是煞费苦心,近千人的箭手与两支千人轻骑皆是从大漠身处抽调出的王庭精锐,为的就是不走漏风声!从而达到一战灭敌的奇效!
张景宗握着战刀在军营中冲杀着,他几乎每向前踏出一步都会迎来柔然轻骑的挥刀斩杀。
好在混乱的军营与各自为战的魏兵们给了他足够的帮助,在连续绕过了三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营帐后他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了风字营驻扎的营地前。
万幸的是由于人数稀少的关系,此番夜袭柔然人将攻击重点放在了两支镇将直属军以及中军虎贲之上,处于山脚平地的风字营反倒是侥幸避过了前两轮箭雨以及轻骑的进攻。
但这显然并不意味着风字营可以就此高枕无忧,借着月色与火光交相辉映的光芒望去越来越多的柔然人出现在了视野中,他们大多手持长矛利刃跋涉于山间正步步逼近,他们竟不打算放走一人!
张景宗见此瞳孔猛地一缩,这少说也有三千余人啊!若是再算上那未曾现身的箭手以及冲入营中正肆意屠杀的两支轻骑,这也就意味着竟是有多达六千的柔然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军营旁侧!
他们是怎么在虎贲哨骑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点的呢?
只此一念张景宗便近乎胆寒,他不敢再细细思索而是咬牙朝着营中冲去。
此刻恰巧库狄云已是带人初步清理了杀入营中的数十名柔然散骑,正披甲集结,眼见主将归营自是军心大振。
库狄云牵马迎上,周遭两名亲卫更是立即为张景宗穿戴军甲,火光中两人无需多言,只是三言两语便默契达成一致,此刻败势尽显,营中无险可守,需立即突围!
不过柔然既是有备而来绝不会留有缺口,要从哪面突围却是此刻的重中之重。
库狄云对此显然已是有所思量,他凑近了些快速低声道:“此番柔然来袭其主要目标必是行台尚书元孚及其麾下八百虎贲,此刻虎贲已朝北方杀去,而后南面响起滔天杀声,想来定有将领率军从南侧突围,西面临山,既是如此,军主,我等当从东面杀出!”
库狄云不可谓不头脑清晰,虽是耳中所听却料事如神好似亲眼所见,不过张景宗闻听此言后却毅然摇头。
自己这位营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并不知晓眼下己方是被于景那个心怀叵测的杂碎给卖了,而不是一次普通夜袭!
也就是说这定然是柔然人处心积虑早已设想了无数遍的绞杀之局,此刻无论往南,往东,亦或是舍马朝西翻山越岭都不免会落入柔然人早已布置好的天罗地网!因此眼下为今之计只有一条,那便是朝北冲杀,跟随虎贲脚步,置之死地而后生!
北面是千里草原,是柔然王庭,是无数游牧部落的所在之处,柔然人定然不会想到会有魏军从此处突围!
退一步而言,即便是想到了,也有虎贲军在前开路,自己等人轻装简行,遇上的围杀必然会弱上许多,因此唯有向北才有生路!
打定主意,张景宗立时将简要情形告知库狄云,后者闻之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于景给碎尸万断。
回头看去无数怀荒镇兵或浴血厮杀,或是已身首异处,显然于景并不在乎这七百镇兵的生死,又或者说他本着作戏做全套的的想法早已打定主意将这七百人生生害死于此,届时他只身南归,只言自己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谁又能言个不是呢?
只是可怜了那七百铁骨铮铮的北地汉子!
将滔天恨意压在胸中,张景宗翻身上马,甲胄的金石之音令他瞬间有些恍惚。
此刻再次面对生死一线的修罗场他竟是再无半点畏惧,有的只是激昂与豪迈。放眼望去风字营两百轻骑除却混乱中战死的七人外剩余一百九十三人已是全部集结,而更远处前一刻还聚集着两千三百人的军营已是横尸满地,死者十之五六。
这不经让人感叹到战争的残酷与暴力,过千条生命在短短时间里就这样消散,真真是人命如草芥一般。
“风字营听令!向北,突围!!!”
张景宗将手中的狼王吞日盔轻轻戴上,与此同时身侧的库狄云只觉自家军主的气质竟是在刹那间也随之摇身一变,暴虐,嗜血,狂怒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令人莫名升起几分胆寒的负面情绪瞬间便将其笼罩。
他正欲细探便听张景宗一字一句的将令传来,而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应诺以及震颤人心的马蹄声!
......
“全知全能的太阳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