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上百名茶商都不敢言语了,很明显太子这是话里有话,对他们这些茶商抱有极大的不满和抵触情绪,难不成有人告发他们,所以才导致今日之事?
适才太子对饮茶之事还颇为好奇,聆听茶道的相关内容的时候也是兴趣盎然,可转眼间便提及茶商,这又是意欲何为?莫非这才是图穷匕见?
这时候方正化双手呈上一本账目,幺鸡便大概翻看起来,不过繁体字实在是太过累人,索性便让杨进朝阅览,重要是抓住重点部分念出来,自己就省时省力省眼睛了。
杨进朝接过账本急忙翻阅,找到太子所要求的部分,便低声在主人耳边细心汇报,幺鸡听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嘤咛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谁叫张永贵?”
“启禀殿下,草珉正是张永贵!”
一个身材略微发福,身着宝蓝色缎子长袍的中年家伙,一听点到自己的名字了,也不敢贸然起身,而是将双臂举过头顶,向太子拱手后磕头致敬。
“去岁你家供卖出五十八斤茶叶,总额四十二两八千银子,缴纳税费总计一两四钱三分是么?”
“殿下所言极是,草珉不敢妄语!”
“那你家除了贩茶,还有其他活计么?”
“启禀殿下,草珉全家仅凭贩茶为生!”
“嗯,那就好,本宫不知你家里有几口人呀?”
“启禀殿下,草珉家里有十五口!”
“丫鬟、伙计、账房、车夫总供有几个呀?”
“大致八个!”
“每月薪俸几何?”
“”
张永贵顿时语结,不敢答话了,本以为太子年纪尚只要身边的太监不会提醒,自己便容易蒙蔽,可说到最后,连张永贵自己都意识到情况不妙了,再说下去的话,那就彻底对不上账了。
“要不然本宫替你说?八个仆人,即便包吃包住,每人每月也得半两银子吧?一年就是六两,八个人总计四十八两,而去岁你家刨去上税,收入不过四十两银子,这里面还有采购茶叶的成本,不算成本,还得倒贴仆人八两,如此大的倒贴力度,看来你真是个大善人啊!年年这么干的话,不得赔个底朝天?你们全家都靠喝西北风过活?你以为跪在本宫面前,就可以信口雌黄?欺君是什么罪,想必你也知晓吧?”
某太子的大臣们就干过好几回这种事了,为了装穷不捐银子,连吃黄豆都说得出口,商贾这种谎言就上不了台面了,对便问几句便会露出马脚,答复到最后,他都难以自圆其说。
“草珉无知,草珉迂腐,草珉该死!草珉该死啊!”
这胖子也是机灵,知道自己的谎言被冰雪聪明的小太子直接戳穿,马上就在那磕头求饶,大呼小叫的祈求圣上宽宥。
“这么说来,你们每家都有两本账。一本明账,用来糊弄官府,偷逃税款。一本暗账,这才是真正的所得银两。你们比农户赚得多得多,纳税却比农户少得多,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朝廷对你们三十税一,如今国难当头,你们竟然还敢偷逃税款!谁敢站起来,拍胸脯保证自家没逃过一两银子的税款,只要核实完毕,本宫立刻就放他离开。否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从东厂的诏狱里活着出去!”
不好好收拾一下这群蛀虫,它们连一个大子都不想往外吐。
快递李哥都能从商贾身上榨出一千万两银子,自己又如何不能呢。
说来还要感谢京营发动叛乱,给了某太子一个和充分的理由来关闭城门。
在榨出预定的数额之前,城门是不可能正常开放的,挖地三尺也要把银子找出来!
“殿下开恩啊”
“草珉冤枉啊”
听到小太子撂了句狠话,要把大家通通抓紧东厂的诏狱,这下茶商们全都害怕了,东厂那是他们这些商人胆敢闹着玩的地方么?只要被抓进去,那就几乎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擅自聒噪者,掌嘴伺候!”
见到在东宫院内,一群茶商窘态百出,杨进朝立即怒喝一声,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放肆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能容得他们撒泼耍赖。
尖锐的嗓音虽然很刺耳,倒是极有震慑力,茶商们马上就收声了,可一个个还是哭丧着脸,表情很是不甘,缴税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幺鸡面无表情地对这群蛀虫吩咐道:“从万历朝开始算,抹去零头,姑且算五十年吧。偷税一两,处罚一两,算上年限的话,就是偷一两,要补缴五十两税款!偷一千两,须补缴五万两!少缴一两,砍一个脑袋,少缴一百两,抄家灭族!”
这已经很够意思了,没让你们偷一两罚十两,算念头的话就是一赔五百了,估计能让你们当场吐血!
你们别以为欺负了本宫的太爷爷、爷爷、大爷、甩锅爹之后,就能理所当然地来欺负本宫,那就是白日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