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夜间炮战,对攻守双方的炮手们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由于目标较为模糊,用千里镜方可确定,而绝大多数炮手都只能用自己的肉眼进行瞄准,所以导致射击精度较白天大为降低。
荷兰守军装备的都是重炮,可以发射18磅重的炮弹,用来封锁附近的大员水道,防备敌军舰队经此直接突入大员湾。
只不过他们所打击的目标的防御力也是相当之高,除非命中对方舰队之中战力最为孱弱的广船,换作封舟、乌尾船、大鸟船,并不会因为中弹而立即丧失战力。
扬森上校倒是想用一枚炮弹击沉一艘敌舰,但这明摆着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基本上是能打着什么就算什么,打不着也是无奈,只能寄希望于下次开火能够命中目标。
更重要的是,由于天色昏暗,而且火炮所需的冷却时间很长,目标在此期间早已移动一段不短的距离,每次开火都需要重新进行瞄准,难以让火炮持续对一个目标进行射击。
明帝国的一艘大中型战舰即便在抗沉性方面逊于荷兰战舰,可仅仅被一发炮弹命中的话,也是很难直接沉没的,也就是伤亡几名乃至十几名水手罢了。
面对海面上横行的上百艘郑军战舰,守军只能用不到二十门火炮来进行抵抗,说来让热兰遮城堡里的士兵们都觉得可笑,但却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狡猾无比的郑一官让他的舰队只从一个方向对热兰遮城堡发动进攻,这就意味着城堡另一侧的防御火力就完全成了摆设,如果不将炮车推过来的话,它们都将成为此战的看客。
好在扬森上校经验丰富,指挥得当,在开战之初便命令士兵将另一侧所能推过来的炮车都调到北侧来加强火力输出。
不过他万万没料到,这招对付郑一官的舰队并不管用,对方不但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而且还采取了后发制人的战术,就是让守军先行开火,而后进行反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首先是能够让郑军炮手利用城头荷军火炮发出的火光进行二次瞄准,其次就是可以快速打击荷军的炮手。
因为除了发射时,为了防止遭到炮击,守军的火炮与炮手们并不在炮位上,而是在靠后的位置进行装填,只有在开火前才将火炮推至炮位准备发射。
不论是半月堡还是棱堡,每个堡垒的炮位只有三个,想要让从南向推过来的火炮开火射击,就必须等待原有炮位上的火炮发射完毕之后,再将炮车推入炮位。
然而郑军在守军首次开火之后就会发动反击,这直接导致准备二次开火的守军炮手们遭到了迎头痛击。
尤其是内城的密特堡与甘博菲尔堡之间的半月堡,由于其位置处于中间,最容易被郑军瞄准,使得在第三次交锋时,该堡接连被四枚炮弹命中。
半月堡的女墙连同炮手的半截身子都被打到了半空,被炸飞的砖头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落下,仅仅一次齐射,郑军便几乎摧毁了这座半月堡的女墙部分。
但想要借此而撼动半月堡也绝非易事,整个热兰遮城堡都被构筑地非常坚固,在设计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来自海上的严重威胁,所以抵挡敌舰重炮的攻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夯土地基就是为了在提高城堡防御高度的同时,用以吸收炮弹的大部分动能,避免城堡主力被敌军舰炮直接摧毁,导致城墙垮塌,让敌军士兵从缺口处涌入。
“报告上校先生,我军阵亡十人,受伤二十一人!”
随着炮战的持续,郑军的火力输出变得非常犀利,第三次炮击给守军造成的杀伤几乎等于前两次之和。
三次炮击加在一起,守军士兵已有十七人在炮击中丧生,另有四十五人遭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打了不到一个小时,郑军就让扬森上校损失了超过一个连的士兵,这让他极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他的部队根本就不是用来跟庞大的郑军舰队进行正面交锋的,只不过被东印度公司派来弹压大员地区的土著而已。
扬森相信就算是骁勇善战,纵横欧陆,曾经数次击败西班牙帝国部队的莫里斯亲王在这里指挥不到一千守军和一千珉兵进行防御,也是一筹莫展。
对面的郑军带来的火炮就超过了一千门,兵力更是他们的十倍有余,更糟糕的是守军近期还不可能得到援军的帮助,几乎就是一支在角落里被遗忘掉的孤军。
荷军或许在本土可以凭借遍地修筑的棱堡与新式战术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胜利,但是在东方,一切获胜的前提条件都不具备,只能凭借毅力与耐力来拖延时间,仅此而已。
扬森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士兵都会对是否可以坚守大员产生怀疑,最后在敌军的长期围困之下,内心只会剩下无助与绝望。
之所以可能会有这样的想像,就是因为守军面对的敌人非同一般,是整个东方海域的王者和霸主。
郑一官的舰队战力逊于西班牙无敌舰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