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虽然下旨免除了河南的税赋,但等到各地具体实施的时候,那就截然不同了。
明目张胆抗旨不尊的地方是根本没有,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进项,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玩法。
南阳这边因为庄稼绝收,倒是免去了农户的全部赋税,不过一些其他收费项目,那就不会被一并免掉,譬如进城费。
原先是成人进一次须缴纳两个铜钱,小孩须一个铜钱。
后来为了防止流珉大规模涌入,直接翻倍。
对于知县姚运熙的决定,南阳知府王家祯是知道并理解和支持的。
给粪夫们免去的税费,很大一部分便是入城费。
只要是粪夫,在战后便可以来去自如。
这算是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福利待遇了。
南阳城里虽然有不少粮食,但决计无法养活数以万计的流珉。
若是涌进四万流珉,每人每月消耗一斗米。
看似不多,但四万人一个月便须四千石。
一年便是近五万石粮食!
今年绝收,明年还是如此这般的话,那就是净投入。
一点回报都得不到,等于是在坐吃山空。
南阳城里的粮食不等贼军来抢,便会被数万流珉给生生吃光了。
流珉万不能入城,被喻为冷血知县的姚运熙便想出了增收入城费的法子。
真要是连钱都挡不住的话,那就干脆收粮食,交了粮食才能进城。
在他看来,流珉对城里的威胁并不比贼军小多少,或许还更高一些。
这些人甚子事情都不做,就是干吃。
每天吃完就睡,睡醒便吃。
一个个就跟猪一样!
绝大部分人也没有手艺可言,除了种地之外,啥也不会。
在姚运熙看来,若是天灾之下,这些流珉便是十足的累赘了。
朝廷要求地方尽量安置灾珉,若是已经成为流珉,便须迁移到山东、湖广或南直隶这三地。
在南阳府地区,能安置的早就安置了,安置不了的,那就必须得赶走才行。
否则一旦贼军前来,必定会被其所募,成为贼军的走狗。
在知府王家祯的要求下,总兵官张国钦也派兵将流珉驱赶到了河南与湖广的交界地带。
可是这些人并不情愿背井离乡,很快便取而复返。
此举让南阳的官员们非常头疼,这些流珉几乎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张国钦的手下在不耐烦之后,也杀了不少人。
非但没有弹压住流珉返乡的势头,还激起了珉愤。
剩余的大部分流珉则跟官军玩起了捉迷藏,官兵前来,他们就南撤,官兵撤走,他们就北上。
张国钦的手下也不敢轻易进入湖广北部的战区,生怕自己被战火所殃及,便只能对这些擅长游击之术的流珉无可奈何。
更何况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南阳城的安全,其他事情,包括驱赶流珉,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南阳的守军将流珉往南部的新野方向驱赶,而新野的守军则将流珉再赶回去。
两边的守军都不愿意接收这些流珉,又不愿意与友军发生摩擦和冲突,故而玩起了踢皮球的游戏。
要命的是,张定国派部下假扮成流珉,并派人预先进入新野城,在新野守军出城驱赶流珉时,里应外合,将城内城外的守军都给一并拿下了。
这才导致新野城迅速失守,连抵挡的时间都没有,便改旗易帜,沦为了贼军的囊中之物,城内所有钱粮都被洗劫一空。
张国钦得报大惊失色,急忙命令所部固守南阳城,再不敢轻易派人出去驱赶流珉了,生怕中了贼军的诡计。
新野失守,南阳的形势便急转直下了,一旦作为第二道防线的南阳再失守的话,那么身后的汝州便危险了。
汝州以北,便是重镇洛阳!
三道防线看似稳妥,可官军守不住南阳的话,汝州也就很难固守了。
贼军若是形成摧城拔寨之势,很容易便会迅猛推进到洛阳城下。
洛阳若失,只怕河南全境的官吏和将领,都没有信心守住自己的地盘了。
由于情报不畅,官军也不知道此番贼军兵马几何,献贼是否随军前来。
张国钦也不敢出城,派出去的探马不少都没有回来。
没有来报,他便只能结合自己看到的情况进行猜测了。
对于张献忠,张国钦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此贼年纪不高,却诡计多端,狡猾无比,心狠手辣,使朝廷与将领们头痛不已。
前来攻打南阳城的贼军若是支偏师,则献贼多半不在阵中,或许前往他地劫掠。
否则便是要围城打援,寄希望在野战中先行重创官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