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认为商贾是人,而农户非人乎?”
“……学生不敢!”
“你可读过?”
“学生读过!”
“士农工商!商为最低,农比其高不止一位也!今士子为商贾开脱,而刻意打压农户。此策是圣人教导之?还是太祖高皇帝陛下教导之啊?”
“学生不敢!”
“非是不敢,而是敢得很啊!岁岁敢!月月敢!天天敢!适才还在皇城外高声诉求,来到朕之面前,焉能不敢?”
“……”
陈子龙只得跪在地上,不敢轻易回答,再说错一句,那就更加的斯文扫地了。
论实情,盐商做的极为过分,关于购买扬州瘦马,陈子龙也听说过些许。
按排名,商贾自然无法跟农户相提并论,更别说超过其排名,跃居次席了。
“朕问你,若是两淮盐商偷逃大量税款,被你稽查,你又该当如何?”
“……学生定当将其严惩不贷!”
“今朝廷欲严惩偷逃税款之奸商,而你欲加阻止,你又置自己于何等境地?奸商之帮凶乎?”
“……”
“朝廷无法征收税银,若是因此而无法拨付军饷,以抵御东虏叩关,致使东虏夺取大明北方之国土,你可算是东虏之帮凶?”
“……”
“尔等皆欲废黜太子,动瑶国本,大明基业不稳,而流寇从中受益,若是改朝换代,你可是还想当贰臣乎?”
“……学生万死不敢!”
这一个个问题砸到陈子龙的头顶,他可是一个都不敢答应,否则名誉扫地不说,还会遗臭万年。
之前认为自己理直气壮,能够为商贾帮衬,便等同于主持大义,为珉出力了,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被视为奸商之帮凶!
因为税银欠收,而让东虏或者流寇灭亡大明,这种倒行逆施之举,陈子龙就更不敢做了,只怕祖坟都得被乡里给刨开……
“你不敢,并非意味旁人不敢。仙界军师刘伯温曾掐指测算过,尔等之中,便有降清之人,还以此为荣!”
“……”
跪着听了半晌的士子们脑子里一下就开锅了,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降清当贰臣?
陛下这是在说笑么?
有幸进殿之人,互相都较为了解,算得上仁人志士了,焉能如此无耻?
“陛下,此事非同儿戏,万不可……”
“你可认为朕是在儿戏?大伴,念一下陈名夏之履历!”
“是!陈名夏,将于崇祯十六年中进士,为殿试一甲第三名,后授翰林院修撰,官至户部给事中。待崇祯十七年,北都被流寇攻陷后,向李逆自成乞降。清军于同年入关,流寇不敌南逃,陈名夏再向清军乞降,遂升至吏部侍郎之职。后被劾为结队营私,且谄事清睿亲王多尔衮。陈名夏对此极力辩白而触怒朝野,被判斩首,后改为绞死。其子陈掖臣被杖责四十,流放辽东……”
等王承恩念完关于陈名夏的内容,这下不光陈子龙傻眼,当事人陈名夏傻眼,连没听过这篇故事的文武群臣也都傻眼了。
没想到陈名夏居然是如此下作之人,先投流寇,后降东虏,可恶至极!
退一万步说,李逆再不济也算是汉人,可投降东虏算怎么回事?气节何在?
既然都投降了两次,认了两个新主人,那就谈不上甚子气节了,苟活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