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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蓉接着说:“唉,你那个表叔的女儿好狂啊!你看她,长得并不怎么样,又满嘴的脏话,不就是会打扮一点吗?就那么有优势感。大姑姑也极力要讨好她。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听大姑姑讲她很有钱,又很大方,搞得跟我家隔壁的那个借腹生崽女差不多!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她们那样的人有钱呢?人家讨好她们也正常!”
朱雨深没有回答肖蓉的话,他们就这样各自怀着心思行驶在路。不过很快就到黄镇了。
从大姑姑家回来以后,天一直下着雨。立秋以后,雨下一场,天气就凉一截。肖蓉班去了时,朱雨深经常一个人来到下街头她娘家帮着做些农话,再顺手丢些小钱给肖蓉母亲、给肖蓉外甥难子买些零食等。所以难子很期盼朱雨深的到来。
有一天,难子忽然问朱雨深,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的爸爸在哪里呢?
朱雨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告诉难子,说他爸爸出了远门,以后或许还是会回来的。难子说那就好,但是他希望爸爸快点回来。
随后的一个阴天,朱雨深在肖蓉娘家做完活往回赶的时候,到那片树林边他停了下来。他下了自行车,看着那涨来的河水,他在沉思着。
由于近来阵雨量大,加涨潮,江水倒灌,水已淹到低处的那些柳树的树干了。他记起了去年下半年,谢五妹和自己站在那柳树中说了很多话。谢五妹告诉自己她在外恋爱了,并已同居的事。那些话足以让人崩溃。但终究却没有办法。只有默默地承受着。
如今想来。犹如揭已愈合的伤痕,有一丝痛的感觉。他闭了眼睛回味着。
等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侧边的小石凳坐了一个男人。虽然外貌有了一些变化,但朱雨深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老同学王担宝。由于他们之间隔了几棵柳树,所以王担宝并没有发现他。朱雨深暂且也没迎前去,他想站在原地观察着王担宝一会儿。
只见王担宝光着膀子,身已被晒成了古铜色。他的呼唤也很重。那条不好的脚伸在那里,他的身似乎有好多伤疤。
乍一看去,王担宝的这副样子和大脑不好的二傻已非常接近了,面对他们,谨慎的人一般都选择敬而远之,以防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喜欢闹的人,包括爱捣蛋的孩子,喜欢用言语来激他们或是故意惹火他们,从而整出一些事出来找乐子。
他们的现状已经很不堪,与其正常地交往都有可能要对其施以爱心。给其以帮助。然而,如果王担宝真已坠落成二傻那样的人。那就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比如,午有人用棍子打二傻,他还笑嘻嘻地对着人家,。
这时,王担宝的脸转到了这边。与其畏琐的外貌显得不同的是,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并充满了灵气与寒光。这足以表明,他是个正常的人。
朱雨深趁机便引了去,接着是寒暄。王担宝显得比较高兴,他依旧坐在那里。他对站在自己跟前的朱雨深说:“难得的啊,想不到我特妈今天又见到朱兄弟你了。咱们是见一次少一次了啊。不瞒你说,我已经被查出得了绝症,活得时间有限了。
这不,今天才走了一段子路,就累得不行了,在这里喘气喘半天,丢人啦!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虽然我这病不传染别人,但你看,我现在这个死样子哪像个人啦,身又脏又臭。兄弟你可是又干净又体面的人,别让我给害脏了。唉,我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不知道来生会不会好一点,唉!”
朱雨深没有说话,他看着王担宝的样子,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发现他很像自己所了解的印度教的苦行僧的样子。特别是王担宝说此生已无望,把希望寄在来生,这一点和那些苦行僧如出一辙。
然而,王担宝的此生为什么竟落得如此不堪呢?他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呢?
朱雨深想把心中的疑问搞清楚,他问道:“你得了什么病?怎么说自己日子不多了?次我去你家,你不是好好的吗?”
王担宝说:“唉,这得病的事啊讲不清楚,人家不是说黄泉路无老少吗?以前啊,我总喜欢骂老天。因为老天不照顾我啊,老把罪给我受,老落得让别人嘲笑、奚落。老天为什么不惩罚一下那些欺凌弱小的丧心病狂的人呢?
次我也跟你说,像咱们这种人,无牵无挂,烂肉一摊。被人赶绝路后,就要蜕变了,会变成很可怕的魔鬼,然后疯狂地干出让人觉得恐怖的事。那也是为了发泄啊。
但魔鬼多半最后也没有好下场。关键是魔鬼们做疯事的时候,泥沙俱下,好人、坏人、颠狂的人、可怜的人,全都搅和到一起,遇到就猛糗,哪管他三七二十一。这也就在乱搞了啊,我也不想做魔鬼啊,我害那些不相干的人做甚?
哎呀,这下好了,老天开始照顾我了。这不明不白地就让我得了绝症,让我痛苦几回,然后就归西,这不是照顾我还是咋的?如若不然,让我病苦到六七十岁,那就真是做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