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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雅听朱雨深这么说,先是点点头,继而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出神。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那些事我都知道的,因为韦泗叔他又不是第一次遭遇这些事了。
以前他来过我们这里很多次,别的人先不说,就是我爸妈每次都要数落他一顿,才觉得心里好过一些。
实际上我们村上的人很多跟他都不相干,但是还是要讲他、嘲笑他。他周围的人可能都是这样的,人们都把他的自尊放在脚底下踩,才肯罢休。
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其实他早已习惯了,所以大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东边我小爷爷家今天来了很多人。小爷爷他又要结婚了,所以人来客往的是少不了的了。他最近又要把那幢楼房的里面重新装修一次,所以他很忙。
韦泗叔刚才本来是过来找我的,却被小爷爷打电话叫过去了。他是不好推辞的,因为小爷爷一直对他蛮好的。
小爷爷家的那些亲戚不管是了解韦泗叔的,还是不了解他的,基本上都喜欢说他,嘲笑他,甚至是在他身上寻找快乐,戏耍他、捉弄他什么的。
所以说韦泗叔活得真是很艰难,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小爷爷让他过去,他是必须要去的。他样子不行,容易被人取笑,但是要过日子,就要抛头露面,总不能老躲着人吧?
我觉得韦泗叔现在已经看开了,已经不怎么在乎人家对他的看法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噢,应该是从他从山里面出来到镇子上的大街上摆摊卖东西时开始的。镇上的人很多呀,他已经不怕了。
但是在那以前肯定不行。我知道他受伤后很长一段时间是住在山里面没出来过的,那时他要买什么东西都是托人帮忙,反正他自己不出来。
这也难怪呀。噢,大哥你可能不知道,韦泗叔他以前的样子可俊啦,帅气中透着英威,身材也标准。
但是自从他受伤后,半边脸上留下了疤痕,半边身子残废了,变得没样子了。换作谁,谁都接受不了那个打击的。
他以前有个女朋友叫汪琴,长相比较甜,身材小巧玲珑的。他曾经有两次带着汪琴来我们村子上,到东边小爷爷家吃住。那时候,我觉得他们俩好般配啊,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那时候韦泗叔在大城市的大工厂里上班,每个月都能挣很多钱。我爸妈见了他后,回家都是要夸他夸半天,而且还客气地接他上我们家来吃饭,但是他以前从来都没在我们家吃过饭。即使后来他资助一大笔钱,给我治眼睛后,也是这样的。
我猜想他、还有他女朋友汪琴,可能嫌弃我们家又脏又破,所以从来都不愿留在我们家吃顿饭,来了只是站着讲讲话就走了。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啊。你看今天中午,他是很想留在我们家吃饭的。只不过我爸脾气不好,回来后老是刁难你们,所以一气之下你们饿着肚子跑了。我觉得不好意思呢。
实际上呢,我们家这么多年来也没啥变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有变化的是韦泗叔他自己。
再说说我吧,韦泗叔跟汪琴刚处对象的那会儿,我还小呢。记得有次他们来小爷爷家后又包车去本县西边的一个景点玩,还带着我一起去,他们都喊我小丫头、丫头片子什么的。
唉,谁又能想到呢,当韦泗叔受伤后汪琴就离他而云了,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倒是我跟他拉近了关系。
在他一个人住在山里面的那些年,他每天打开门,眼前就只有几座青山,那种寂寞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那些日子,几乎所有人都不理他了。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呀。我时不时地用手机给他发消息,陪他说话、聊天,让他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关心他的。
只是我的眼睛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看得清,才能做到。另外他所住的山里面的那个房子里根本没信号,他要往下走一段,走到村子那里才行,才能收到我发给他的消息。
尽管我们之间的联系同步不了,但是对他来说意义很大。这样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挺了过来,能像正常人一样对待生活了。只是如此一来,他对我的态度渐渐地就发生了变化。
我真不知道后来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因为我比他小了很多,另外他是比我长一辈的人啊,他管我的爷爷叫表叔,尽管我们这种亲戚已经出了五服了。”说完她似乎摇了摇头,然后回到水边继续洗衣服。
张小雅的这番话的后面几句朱雨深听了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因为以前韦泗在他面前讲过太多关于她张小雅的话了,要知道她宛然已是韦泗的精神支柱。
中午在她家见面时,他们两个人四只手握在一起时,似乎也印证了是这么回事。
但是现在韦泗不在场,张小雅竟然这样说,看来她对韦泗所做的那些,在她自己看来也带有一丝施舍与可怜韦泗的意思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