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御史台鱼如得水,颇受重视。
虽然是相府,但秦嗣源此时吃的倒也只是简单的一碗鱼、一碗青菜,倒是让下人上了三碗冰镇的绿豆羹,又每人发了一把扇子,四人便在厅堂里随意地说起话来。既是师生关系,三人之前又清楚秦嗣源的姓情,这时候,自也不用唯唯诺诺地说话,都还显得随意。
八年的时间未在,这时候还能回来,在旁人看来,对秦嗣源固然是大幸之事了。不过八年不在,其实也有许多的东西发展,是让他感到遗憾和无法把握的。
黑水之盟时,景翰帝周喆刚刚继位不久,秦嗣源当时算是半个帝师,虽然在许多事情上有帝师之实,但顶多只能说是肱骨之臣,并无帝师之名。当时的景翰帝虽是优柔寡断,但也有几分开拓之心,辽军打来时准备求和,此后又感到屈辱,秦嗣源当时心灰意冷,却也不由得做了一件最为疯狂的事情,煽动了景翰帝暗中准备,挑拨与扶持一切的反辽势力,并且安慰周喆此时不过一时忍让,只要准备数年,必有翻盘时机,这件事,他当时虽然安排了一大批的事情与计划,却并无自信,谁知道这时已经变成了现实。
然而也是这一件事,令得朝廷支出大量钱财,景翰帝继位时本以听从众人看法废除前朝花石纲之类事物,谁知过得一两年,朝廷支出太多,这些事情便又被重新弄了起来。
“这些事,太尉高俅那帮人,怕是插手颇多吧?”
“回禀老师,此事牵涉众人,着实颇多。初时只是陛下说穷,便有人投其所好,出了各种办法。高太尉固是其一,当初唐侍郎等人也都是支持,学生当时曾据理力争,花石纲不可再启,但现在想来,朝廷当初缺钱,陛下便想着找些贴补,一开始倒只是小范围,但大家尝到甜头之后便顺势放开了。景翰四年底建园林、修宫闱乃至此后一系列的钱,都是由此而来……”
冯远皱眉回答,他口中的唐侍郎是当初的户部侍郎唐恪唐钦叟,此时却已升任户部尚书,这段时间,唐恪是主和派,冯远等人自然随着老师主战,而此时的秦桧也是主战派,因此看了唐恪并不顺眼。
秦嗣源只是吃着鱼:“你们在汴京,我在江宁,都是富庶之地,只是耳闻,亲见却少了。花石纲横征暴敛,苦了那些百姓,肥了那帮官员,跟在高俅手下的……唐钦叟倒不是什么贪财之人,只是背后跟了一大串吃饭的嘴而已,倒是李邦彦、吴敏,家大势大,为官者众……唉,我如今想来,大概也是这样,开了头,便停不下了……倒是那帮道士算什么?陛下受蛊惑,这六七年时间,竟无一人敢上折参奏?除了一个唐克简。”
景翰帝周喆这些年信奉道玄之时,对于道士荣宠有加,已然波及到政事上来,这几年没人敢说话,除了秦嗣源口中的唐克简,就连御史中丞秦桧也不敢因这事开口,唐克简则在两年前被流放,死在了路上。秦嗣源想着便是一声叹息,不过片刻之后,也就摇了摇筷子。
“罢了罢了,今曰不说这事了……承之,自衮州来的那批军粮可曾到了?”
“学生虽未参与,不过听说下午便已到了。”
“那就好……”
此时简简单单地说些琐碎政事,一会儿想到个问题,随意问起:“前天司天监那边传讯,说东南发生地震,此事眼下倒还没有确切消息过来,你们知道吗?”
三人倒也是略有耳闻,如今在工部的陈彦堂说道:“此时一时半会倒是得不到确切消息,那地动仪顶多是确定地震方位,远近或是震得有多厉害却无法测量,毕竟地动仪不会走,隔得太远,便是大地震,这边测得也少了。倒是上一任的司天监于其安曾有个想法,与我工部商量,说是制造三个相同的地动仪,分别在相隔百里或者更大的三地放置,一旦地震,其方位、距离、强度便可早些计算出来。可地动仪本是精细之物,要说三个相同,哪有可能,当时于大人又说可以设置三个不同的也无妨,只要做出一个数值,再收集数年或十数年的地震数值做出对比,此后再有地震,便仍能以此计算。不过这事后来却也没有做成,毕竟地动仪放置多年后也有损耗……”
陈彦堂此时将地动仪的事情当成趣事来说,但随即见到秦嗣源神色凝重,便道:“对此时老师无需太担心了,弟子曾去问过,东南一线,平曰里并无大地震出现,此事想必不会太严重。老师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备战大事,对此事不要忧心太多了。”
秦嗣源点点头:“我倒也已问过。只是地震一起,朝堂中的许多人怕又要借机做文章,嘿,此时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这些人却只知道家中利益,要先讨方腊、先讨王庆、先讨田虎、宋江。只以为金辽开战,我们大可优哉游哉地先解决内患,待外患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唉,朝堂上权谋用得多了,国事上、战事上便也只是权谋出色便行……”
来到汴京,秦嗣源遇上最为麻烦的,也就是这些事情。大部分人并非不支持打仗当然这类纯粹的和平主义者认为一打仗就民不聊生的人也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