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苏檀儿便拿了幅刺绣坐在床上并不熟练地刺来刺去,对于她来说,大抵也算是排遣忧虑的一种方式。宁毅点了小灯笼出了门,准备再巡视一遍。这个时间点上,作为妻子的她是不睡的,通常都得等到宁毅回来再一同睡下。
出得门去,这院子里已经显得相对安静了,外面的街道上倒仍有人在巡视,耿护院等人,则负责院内的安全。宁毅前前后后的走了一圈,到得侧面的围墙边时,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是忽如其来,乍然出现的。
霎那之间,响起在隔壁那家院子里的破风声,一瞬间噗噗噗噗也不知道斩裂了多少东西,有人“呀”的喊了一声,但声音才刚出口,就被陡然切断。乍听起来,简直像是陡然间有一座风车在舞,轰的一下,那是实木被斩断的声响,然后乒的一声脆响撕裂了夜空,有一名女子惨叫着被轰出了院门,夜色里亮起刀兵相接的火光。然后轰隆隆的,原本摇摇欲坠的半栋房屋开始倒塌……宁毅所处的位置与那边院落隔了一堵墙,但墙也已经残破,这一系列忽如其来的声响持续不过数秒钟的时间,房子的倒塌已然宣告了这个夜晚宁静的逝去,远远近近的有人被惊动了,自家院落这边,耿护院等人也陡然被惊醒。宁毅挥灭了小小的灯笼,朝着旁边靠过去,小半栋房屋的倒塌腾起了灰尘,但并不厚,灰尘之中,宁毅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那边临街的院门处,而院门在刚才已经被人撞烂了。
街道之上,一名身材高壮的女子躺在那里,正在咳血,手中的刀断了。她是街角刘氏武馆的当家之一,丈夫虽是馆主,但她的功夫也不错,这次太平巷有事,武馆的人自然参与在其中。这时候的院落里,五六具残破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肆流,显然方才那一系列的响声,便是这些人被杀所致。
短短几秒钟,连斩了五六人,将刘氏武馆的女子一刀砍飞出了院子,造成这一切的人这时候便安安静静地站在院门口。黑纱斗笠、蓝碎花裙,那是之前宁毅曾经看到过一次的,穿着少数民族衣裙的姑娘,这时候她的身上仍旧没有沾上任何血渍,与上次唯一不同的是,在她的右手上反手拖了一把惊人剽悍的大刀,看起来足有一米三四长,被这女子拖着,格外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但隐约之中,似乎也有一种格外的张力蕴含其中,仿佛那柄被反手拖在地上的大刀也随时可能咆哮起来,如方才一般舞成风车,夺人姓命。
“霸、霸刀……”刘氏武馆的高壮女子这时候捂着胸口,直勾勾地望着夜色中将她一刀批飞的少女,低声说话,“你、你是谁……”
这话听起来却有几分耐人寻味了,宁毅此时才能记起来,原本这刘氏武馆教授刀法,就说是某一支有名的使刀世家的远房亲戚,现在看来,竟与最近一段时间困扰宁毅等人的霸刀刘大彪子有关系。
远远近近的活动声都已经朝这边围过来,那拖着巨刃的少女却不为所动,只是站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在夜色中冷冷的:“爹爹被官府害死了,端明姨,好久不见。我报仇,你莫拦我。”
那端明姨皱起眉头,终于想起了什么:“你、你是……西瓜?你怎么……”
那少女名叫西瓜,也许叫做刘西瓜,宁毅有些想笑,随即悄然隐没了身形。锣声、呼喝声,都已经响得激烈,自家的人都已经赶出来了,耿护院等人将他们护住。某一刻,只听“咚”的一声,夜空中传出巨响,院外的马路上,竟有人悍然杀出,一锤便将那敲锣之人连人带锣都给砸飞,随后便想起激烈的惨叫声,在这个夜晚悍然杀至的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出现,此时防卫着太平巷的人中高手不多,有人窜上了围墙、屋顶,宁毅朝护住一干家人的耿护院等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按照预定的计划逃,接着便听见有声音响起在夜空中。
“哈哈哈哈,起床了!别睡了!洒家听说这里有个叫做宁立恒的,虽然是入赘身份,却极有本事,厉害非常,是谁啊?带种的站出来给老子看看”
场面混乱,耿护院等人一时间也被阻住去路。他们喊话时,杀人的攻击便暂时止住,要冲过去不是不行,但恐怕也有些困难,宁毅将这局面看了半晌,站在屋顶上的一人其实也已经盯上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相隔距离不算远,一时间几乎是包围了街道与院落的这帮人,皱了皱眉头。
“在下就是,可不可以问个问题,怎么会找到我的?”
这些人既然过来,理由自然便是自己为钱海屏出谋划策的事情了,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想不通,自己在这件事里,始终未入核心,故意想将自己淡化,在毫无端倪这下,这帮人竟然就了解到了自己的存在,也真是太过奇怪了。他是这样想的,不过随后而来的答复,也是干脆简单,街道上有人哈哈大笑。
“抓了个你们的探子,拷问一番,自然便什么都问出来了!所以今晚才来找你啊,哈哈哈哈!可有什么遗言要留的吗?”
“是石宝吧?”宁毅笑了笑,随后微微低下头,心情复杂地舔了舔